卓無憂明白日下形勢,多說也是無益,於是驀地離座,排眾而出。
卓無憂橫越過稠密的宴席,數百雙眼睛同時目送他離去,眼神中盡是鄙夷、輕視、憎惡、怨忿之色。
橫過這卓府的大廳,比橫過刀山火海更難。
耳畔傳來賓客們的竊竊私語,但卓無憂腦海仍是一片空白,一句也聽不進耳裡。
雖然他還未知道愛情到底是甚麼一回事,但他自問絕對無法跟一個毫無感覺,形同陌路的人廝守終老。
他不想誤己。
更不想誤人!
因此,他寧可選擇違抗父命,帶上不孝之名,也不想誤己誤人——一生。
他也曾問過自己,難道就此孤獨終老?
他也無法回答這問題,感情一事,始終無法強求。
也許,他還在等,等那仍未出現,卻可能永遠不會出現的一個人。
一個夢。
卓無憂就這樣踏著自我的步伐,向著漆黑昏沉的街角步去,尋那個虛無的夢。
夜幕雖已降臨,但夜還未深,繁華的西歧城被萬家燈火照耀得如同白晝,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走在熱鬧喧譁的大街上,一份莫名的空虛感從卓無憂心底驟然湧起。
漫漫長夜,他不知該到何處。
雖然剛才倉猝離家,但他身上帶備的銀兩仍是十分充裕,足可找一間上等客棧住上一段日子,但他現在只想找一處絕對寧靜的地方,好好想清楚該如何面對他的嚴父卓山。
終於,他想到了一處既無人騷擾,又可讓他長期居住的地方。
那就是他的師門,位於西歧遠郊,隱寶山上的廣成仙派。
由西歧城步行至隱寶山,至少需要三、四個時辰,但長夜漫漫,正好以此來消磨時間。
於是,卓無憂朝著隱寶山的方向而去,步出了西歧城,與繁華盛況越拉越遠,直至茫茫天地間,彷佛就只剩下他一人在走著……
不知不覺間卓無憂已走了接近兩個時辰的路,西歧城的燈火亦已在恍惚中失去蹤影,只有忽明忽暗的月兒在照耀著他的路。
幸好由西歧往隱寶山並沒有遮天蔽月的大叢林,而且山路也不算迂迴曲折,故此僅靠月亮昏暗的光華也能摸黑上路。
走了近兩個時辰,卓無憂感到有點疲倦,於是在路旁一塊高及人腰的石上坐下歇息。
休息了一會,正要繼續趕路,右方的樹林忽然傳來一些聲音。
此時正是夜闌人靜,縱是一些極輕微的聲音也能清楚聽到,何況卓無憂乃習武之人,聽覺更是比一般人敏銳。
他連忙收懾心神,細心辨別那到底是甚麼聲音。
細聽之下,那原來是一些雜亂微弱的腳步聲和混濁的呼吸聲,而且是由兩裡外傳來。
夜深且沉,究竟是誰還在這荒山樹林中趕路?
好奇心驅使下,卓無憂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索而去。
卓無憂展開輕功,數十個起落已縱至兩裡之外。
月色朦朧昏暗,卓無憂僅看見十多丈外有一條纖瘦的人影,而那些聲音,便是自這人傳來。
那纖瘦人影行路時腳步虛浮,東歪西拐,步履不穩,看來是受了傷。
卓無憂正想上前看個究竟,誰知那人一個蹌踉,身形向前跌蕩,看來是支援不住,快要仆倒地上。
卓無憂情急之下,急展輕功,雙腿使勁往地上一蹬,如箭般疾射向那人。
倒算卓無憂輕功不弱,及時趕到那人所站的位置,而那人亦順勢倒入卓無憂懷中。
卓無憂驀地驚覺,這人原來竟是一名女子。
卓無憂向來甚少接觸異性,如此親密相擁,這還是第一次,一顆心不禁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