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自己臉上什麼也沒有。
明明他手指正緊扣在我臉上,可是我感覺不到他手指的輪廓,以及指尖上冰冷如霜的溫度。
而負擔著我身體重量的,竟也不是他身體。
他身體仿若一道空氣,輕輕一碰就能從中穿透過去。
所以剛才我跌倒那瞬,承載了我力量的根本不是素和寅那道單薄如紙的身體,而是他身後那棵堅硬挺拔的樹。
樹身被我重量撲得微顫,彷彿在嘲笑我此時的狼狽和驚詫。
正當我匆匆站起身再往素和寅坐的地方看去時,隨著突如其來一陣馬蹄,素和甄的話音從我身後冷冷傳了過來:“你在做什麼,娘子?”
我一驚。
不是因了素和甄的突然出現,而是我面前這棵樹下空空蕩蕩,根本沒有絲毫素和寅存在過的痕跡。
既然樹下什麼都沒有,那剛才同我說話,並清清楚楚用他冰冷手指握著我的那個人,又究竟是什麼。
想到這裡時,猛聽見身後馬蹄聲已近在咫尺,我急忙撒腿就跑。
一鼓作氣想往前方密林裡衝,然而沒跑幾步,就見以前一團黑影掠過,我沒來得及手腳,一頭朝那橫躍在我面前的馬身上撞了過去。
馬紋絲不動,我則眼前一片昏花。
待到看出來的東西終於不再翻江倒海時,我見到素和甄坐在馬背上低頭俯瞰著我。
同素和寅一模一樣的臉,眼底透出的神情卻截然不同。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清冷如冰。冰柱似的視線遊移在我身上,帶著某種審視,由上而下將我慢慢掃視了一遍:“好好的在莊子裡待著,為何要逃。”
“二爺所謂好好在莊子裡待著,分明便是囚禁。試問有誰甘心當個階下囚。”
素和甄淡淡一笑:“逃便逃,整棟樓卻竟因此坍塌,若不是原本派來看守你的那兩個婆子剛好出去偷酒喝,幾乎就成了樓底亡魂。所以如意,我知曉你絕無毀樓的力量,因此那個能將燕歸樓摧毀並將你救出去的人,這會兒究竟是在哪裡?”
“我不知道二爺在說什麼。世上本來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用自己的力量毀掉一整棟樓,況且二爺忘了麼,那晚雷聲大作,燕歸樓明明是被雷劈中,所以才會倒塌的。”
“遭雷劈中一次,並不奇怪,但所有雷光都擊中在燕歸樓,那就必有妖異。”
“或許就是上次用妖風吹毀貢瓷的那些妖怪所為。”
“所以你想說,你同那些妖怪確實是有牽連的,對麼。否則樓塌你怎會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說罷,見我張了張嘴無言以對,素和甄沒再繼續說什麼,只從馬背上伸來一隻手,簡單朝我丟下兩個字:“上來。”
隨後不等我來得及開口,他一把抓著我衣領將我朝馬背上用力一提,迫使我不得不坐到他身前那個位置,而他旋即揚手一鞭,策馬朝著北面方向徑直而去。
馬蹄飛奔的一瞬,我不由自主悄悄回了下頭。
遂透過素和甄的肩膀,遠遠見到狐狸那雙碧綠色眸子幽光閃爍。
他隱在黑暗深處一動不動望著我。
我無聲朝他望著。他明知道我在看他,但直至再也看不見他那雙眼睛,他終究是沒有追來阻止素和甄帶我離開。
距離的拉長如同心情的跌墜。
明知道他必定會這樣做,但仍不免有種被他丟棄的難受。
我無聲嘆了口氣,卻不知是否因此被身後人察覺,他扣在我腰上的力道驟然壓緊,然後一把扯開我剛扣緊的衣領,猝不及防,往我頸窩上用力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