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 我繞開碧落往回走去。
不畏懼把後背留給他, 但也知道他絕不會像狐狸那樣對待我。我必須回到狐狸身邊。
出乎意料,碧落沒有阻止我。
後背能感應到他的目光,但他沒有阻擋我前進的步伐, 只不緊不慢跟在我身後,似乎是篤信我這一瘸一拐的姿態走不多遠, 也掀不了天。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
我就這樣回到狐狸身邊,究竟能有什麼作用?碧落如果有心要將他剛才的話付諸實行, 我根本就無法阻止。想著, 原先近乎急迫的腳步不由放慢,我下意識回頭朝身後那人看看。
突然有些狐疑,他現在的放任究竟揣著怎樣的目的。
但夜色裡他面容模糊。
而就這麼一回頭的功夫, 肩膀一震, 毫無防備間我被一道突兀而來的堅硬擋住了去路。
我愣了愣。
肩膀隨之而來一股劇痛,我閉了閉眼睛, 把那頭冷酷剝奪了我原本已被治癒好了的身體的麒麟, 壓在心裡頭默默罵了第一千遍。
他憑什麼認為痛覺要比治癒強,即便那治癒只是表面的。現在託他的福,我就像一隻碰不起的瓷器人,隨便一點撞擊就能讓我冷汗淋漓。所以一度幾乎忘了剛才身體所接觸到的異樣,直至肩膀上那股碎裂的痛慢慢減緩下來, 我才打起精神往前看去。
很意外,前面什麼都沒有,可是剛才分明像是撞到了一堵牆。
想了想, 我伸手往前一探,面前還真的有道牆。
風能透過它吹進來,但我穿越不出去。它無形無狀,伸直了手臂往上摸不到頂,左右摸不到邊緣,估算不出它究竟有多大幅度,應是一種結界,但跟曾經狐狸用來保護我的那種結界不同,它很堅硬。
正當我匆匆摸著這道透明牆一路往邊上疾走時,聽見身後傳來輕輕一聲嗤笑。
我當即站定腳步,不再漫無邊際地亂闖。
“你這是什麼意思。”回過頭,我皺緊了眉問身後那男人。
“我說過我是來帶你走的。”
我用力朝著面前那道透明牆體拍了一把。
沒有浪費口舌同他繼續說些什麼,我知道自己沒那個能力同他爭,唯有一動不動朝來時的方向安靜看著,彷彿能從這夜色的氤氳中辨別出狐狸的身影。
可惜距離那麼遠,我又不是千里眼。
所以並不費事就察覺出我的心思,身後那人再次發出輕輕一聲嗤笑。
他大約已看夠了他播種在我身上的無可奈何,而我也對眼前的蒼茫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只能將貼在透明牆上的手慢慢握緊,正準備轉身,卻冷不防肩膀突地一顫。
我看到狐狸所躺位置的那個方向,由遠至近過來了一輛馬車。
黑色車身黑色的馬,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唯有車窗兩旁懸著的燈籠幽幽亮著,勾勒著那輛車簡單但並不粗糙的輪廓。
似乎是普普通通一輛夜裡過往的車輛,可是車上那名駕車者卻絕不普通,甚至是令我驚詫的,因為沒有哪名車伕能有資格穿這一身三品官員才能穿的蟒衣。
一絲不苟的玄色蟒衣,同樣一絲不苟的玄色官帽下,壓著一頭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銀髮。
他是近來常能在素和家見到的那位錦衣衛指揮使,陸晚亭。
可是陸晚亭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
而由他兼任車伕之職所護送的,又會是誰?
他們一路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失去意識的狐狸?
這三個問題剛從我腦子裡閃過,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他們一路過來的方向,我忙拔腿想躲,可是碧落一伸手按住了我。
剛才還離得那麼遠,這會兒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