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各個恨她,她是婆家孃家左右不討好,哎!”
謝箏又問:“從前,大娘子與孃家關係還好吧?”
“大娘子的爹死的早,娘又是個軟柿子,沒當家,家裡都是叔嬸說了算的,”婆子想了想,道,“你要說好吧,倒也算好,吃穿上沒虧欠過,大娘子從前出來買東西,也從不討價還價,看起來銀錢上是沒吃虧,可要說不好,這不是遇上事兒,人人都恨不得與她一刀兩斷嗎?不過,也是難怪,兩個弟弟來年的考試要耽擱了,還有個妹妹,說的親事黃了。”
謝箏聽著聽著,眉頭越發緊了,最後又問了一句:“大娘子喜歡鮮豔的,還是素淨的?”
“鮮豔的,”婆子毫不猶豫,“來買絹花時,從來都是什麼豔麗就選什麼,當時還有個年紀相仿的姑娘家笑話她俗氣,大閨女,你猜她怎麼跟人家說的?”
謝箏猜不到。
婆子想起當時情景,笑了起來,復又可惜地嘆息:“她說,祝家就是做生意的,打交道的都是真金白銀,這世上,還有什麼能比金銀更俗氣的?與家裡的金銀相比,這些絹花,那已經是素淨多了。”
謝箏怔了怔,一時之間,不曉得是該笑祝氏風趣,還是嘆這麼個玲瓏通透之人,如今落到要砍頭的下場。
對於旁人的出言帶刺,祝氏如此回敬,她當年真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
難道毛家上下,真的值得她“捨己為人”,把所有的都瞞下來,爛在肚子裡?
謝過了婆子,一行人又繼續往毛家去。
前後五進又帶著花園的宅子,比那小小的院子寬敞多了。
毛老爺的長子毛峰親自迎了出來,道:“胡大人,案子已經了了,今日是……”
胡寅摸了摸下顎,道:“京裡的複審下來了,再過幾日就要行刑了,我想著來跟你們說一聲。
當時府上都說,那祝氏進門之後很是孝順,待長輩、待平輩都很好,若不是一時衝動,也不至於做下那等事情來,家裡人都不恨她。
既如此,不如挑個晴天,去衙門裡送送她,給她拿幾樣平日裡喜歡的吃食,上路的時候,也別餓了肚子。”
毛峰顯然沒想到胡寅會這麼說,愣了半晌,才道:“應當的,應當的。”
一陣腳步聲匆匆而來,謝箏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童邁著步子,飛一般撲過來,抓著胡寅的衣襬,道:“嬸嬸呢?你什麼時候把嬸嬸還給我?”
毛峰白著臉,一把將小童拎了起來,抱到懷裡,道:“小娃兒不懂事,大人莫怪。”
胡寅倒也沒在意,擺了擺手。
陸毓衍問道:“這是……”
“毛老爺的曾孫,與祝氏倒是親厚,衙門裡帶祝氏回去的時候,哭得撕心裂肺的,我走到衚衕口,都還挺尖他哭。”
毛峰嘴上道了幾聲慚愧,催著奶孃把小童抱走了。
胡寅搓著手問陸毓衍:“陸巡按有什麼想問的?”
陸毓衍略一思忖,道:“我們就坐下來吃杯茶,讓阿黛去內院裡問一問吧。”
毛峰打量了謝箏幾眼,讓人引著她過去。
引路的小丫鬟十一二歲,拘謹得很,幾乎是垂著腦袋走路的。
謝箏試探著問了一句:“進來做事多久了?”
小丫鬟身子一僵,訕訕笑了笑:“搬回來之後才進來的,所以府裡的事情,我都不曉得的。”
“從前伺候的人手呢?”
小丫鬟道:“從前好像也沒多少人手,打發的打發了,留下來的也不多。”
謝箏見到的是祝氏的大嫂,那小童的母親。
年輕的荷氏摟著小童,低聲說著些什麼。
謝箏走上前去,問小童道:“想嬸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