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帝立即從八皇子身邊站了起來,大步朝著蕭無塵身邊走去。
蕭無塵只覺自己頭暈了一下,隨即就恢復了。見到承光帝朝他走來,眼眶微溼,當即就要下跪——
承光帝卻是忙忙扶住了他,責備道:“你身子不好,這地上寒涼,如何能跪?”承光帝說著,側首看一眼殿中的棺木,雙目的神采漸漸消散,嘆道,“且,你母后說了,讓你白日不得跪,夜間不守。百善孝為先,這些都是你母后的遺留之言,你若做不到,如何當得一個孝字?如何能做這天下的儲君?”
承光帝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微微提高,周遭跪著的皇親國戚,俱都將這些話聽在了耳中。
沈妃兩行清淚不止,將八皇子貼身抱在懷裡不語。
承光帝的元后所出的四公主瞳孔一縮,卻是站了出來,道:“父皇素來英明果斷,然此言差矣,請恕女兒不能苟同。”
四公主一站出來,其餘幾位依附她的公主和郡主,此刻也只能戰戰兢兢的站了出來。
沈妃依舊抱著八皇子瑟縮在一旁,彷彿萬事萬物,都與她無關一般。
其餘諸人,俱都有眼色的一言不發。
然而小小的八皇子卻並不懂得看人眼色。他現下只覺渾身都燒得慌,腦袋暈暈的,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呆了。
“母妃,熱。母妃,壇兒好熱,壇兒想睡覺。母妃……”
八皇子忍不住開始很小聲的呢喃起來,眼睛裡甚至流出淚珠來。
沈妃卻是把八皇子按在懷裡,聲音更低的道:“再忍忍,好孩子,再忍忍。”出身不好,自然必須要忍。沈妃雖然不捨,卻知道為了將來更加遠大的前程,八皇子是必須要在皇后的喪禮上從始至終的堅守到最後的。
如此,將來才會有人說——看,彼時年歲只有三歲的八皇子,尚且都能嚴守祖宗留下來的孝道,堅守到底,可是太子呢?荒誕不羈,既不守禮法,又不知孝道,如此之人,如何堪為太子?如何堪為仁君?
即便只是些許名聲,沈妃卻也不肯放棄。因此她只是僅僅的摟著可憐兮兮發著高熱的八皇子,無論如何都不肯讓八皇子在此刻離開椒房殿。
而承光帝此刻眼裡心裡也只有蕭無塵一個,只覺自己的太子明明身子虛弱,卻還強撐著病體來拜見他,來祭拜皇后,是何等的辛苦,又聞得四公主的“諫言”,一時之間,竟也忘了突然高燒的八皇子了。
“小余子,去太醫署請張太醫來,告訴他太子的病症,要快!”承光帝雖然聽到了四公主的話,但顯然沒打算立刻搭理她,而是先吩咐人去請太醫——給太子看病。
四公主僵硬的站在那裡,面上青青白白,半晌沒說話。
而“小余子”自然就是餘公公。
餘公公聽得吩咐,倒也無半分不滿,低頭應是,接著就要離開,卻聽到一聲清越的“且慢”。
若是旁人在聖上面前說這二字,餘公公自是理也不理,轉身就走的。偏偏這聲“且慢”是太子所說。
餘公公深知聖上對太子的偏愛,當即就駐足,停下來等著太子的吩咐。
蕭無塵卻沒有再看餘公公,而是看向承光帝,認真道:“父皇,張太醫並不擅長兒科。”
承光帝一愣。
蕭無塵看向被沈妃按在懷裡的八皇子,道:“八皇弟方才滿面通紅,想來是發了高熱,父皇該叫人來給八皇弟診治診治的。”爾後一頓,想了想,又道,“母后憐惜兒子身子病弱,不肯讓兒子辛苦。想來也會憐惜八皇弟,不會讓八皇弟小小年紀,這般辛苦。父皇,八皇弟既病了,這椒房殿又不適合養病,倒不如讓八皇弟回去沈妃的寢殿去養病,如此倒也全了母后對八皇弟的憐愛之心。”
一眾人除了沈妃,方才顯然都忘了突然發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