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百里決明火冒三丈,哪個龜孫狗膽包天,竟敢召他做自己的僕役?死了這麼久,百里決明還從未受過這般奇恥大辱。百里決明爬出棺材找人,四下除了荒墳屍骸空無一人。那龜孫呢?把他召了回來,自己哪去了?百里決明氣得牙癢癢,若讓他見到了人,拼著咒契反噬,他也要生吞了那王八羔子。
站在原地平了平氣兒,才有空細細思考現下的處境。他死得太久,又常年隱居深山,從來不記年月,即使有傳記,也不知現如今離他被圍剿的時候過了多久,更不知道他那小徒兒可還活著。想到那丫頭,百里決明的眼神黯淡了幾分,伸手摸了摸胸口,意料之中,沒有心跳。
惡鬼附身於屍,則為鬼怪。沒有六瓣蓮心,這肉身遲早會腐爛。在新死的屍體裡復生,他的功體不到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光憑這點兒靈力,撐個十天半個月就算造化了。趁肉身完好,他得去打聽打聽尋微的訊息。
若她活著,就遠遠瞧上幾眼。若她早已過世,去墳前看望看望也好。
他飄蕩人世這麼久,只收了這麼一個徒弟,他把她當親閨女疼。
打定主意,百里決明下了亂葬崗。望著小路往山下走,他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四周太靜了,連聲鳥叫都沒有。霧氣在山裡升騰,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清盡頭。走了半炷香的時間,遠遠聽見些許人聲。循著人聲過去,漸漸瞧見前方有破舊的房屋和凋零的草木,似是一個山中小鎮。鎮口牌坊底下立了四男二女,個個白衣負劍,一瞧便知是仙門子弟。
他慢吞吞走過去,那幫人瞧見他,紛紛轉過頭來。有人高喊:「是誰?人還是鬼?」
當頭一個胖子眼睛一亮,喊了聲:「是秦少俠!」
其他人也面露喜色,「是秦秋明公子,想不到他也來了,這回我們有救了。」
那胖子迎上來,喜滋滋道:「秦少俠也是來崑山剿鬼的?宗門一別,許久未見,咱們竟能在這裡重逢,真是有緣!」
「哦,」百里決明懨懨抬起眼,「你誰?」
胖子:「……」
邊上一少女橫眉怒目道:「哥,你做什麼總是熱臉貼冷屁股!上回他就對你無禮,你還湊上去?」
果然,秦秋明的性子與百里決明一般模樣,這倒好了,不必裝相。百里決明打量眾人,他們髮髻凌亂,衣袂破碎,有些人臉上略有驚恐之相,顯然是遇見了什麼。百里決明雖不是個愛管閒事的,卻是個十足十的路痴。這荒山野嶺,靠他自個兒,得轉到明年才能出去。他朝他們抬抬下巴頦兒,「我剛進山,你們怎麼了這是?」
胖子朝百里決明拱手,道:「秦少俠貴人多忘事,我是喻家大郎,喻鳧春。上回宗門大比,你一招就把我打下了臺。」他回頭望了望那破敗的山鎮,哭喪著臉,「我母親明明說長輩為咱們清好了路的,說只餘下些不入流的小鬼,給咱們練練手。可沒想到鬼沒見著,卻迷了道兒。」
「喻家二女,喻聽秋,」方才說話的少女朝百里決明揚揚下巴,「姓秦的,你也跟我們一樣,對不對?」
百里決明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喻鳧春苦著臉說:「我們轉了小半個時辰了,怎麼也走不出去。」
有人耷拉著眉毛,「真是倒黴,誤打誤撞碰進來,竟然就走不脫了。幸好碰見大傢伙,要不然我一個人得嚇死。」
果然與他之前想的一樣,百里決明心下有了計較,伸了個懶腰,揣著袖子往村莊裡面走,「走不出去,那就不走了唄。」
有人問:「秦少俠這是何意?」
這幫初出茅廬的青瓜蛋子,怎麼什麼都不懂?百里決明覺得頭疼,掉過頭來道:「聽說過鬼打牆沒有?」
「自然聽過。」
「那是最簡單的鬼域,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