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到了廟門前,轎簾兒一掀,走出兩個嬌媚如畫的麗人兒來。
兩個美人兒一頭青絲如同墨染,都是身著翠綠色襦襖,湖色八幅風裙,弓鞋輕移,裙襬緩動,細褶展如水紋,更顯得風姿綽約,如曳碧波。兩個俏麗的女子,頓時吸引了一眾香客的眼神兒。
雪裡梅悶了許久,今兒還是頭一次和玉堂春出門,所以心情很是欣喜,她也沒有注意玉堂春躊躇不前的神態,當下直奔大殿,搶了個蒲團,招呼玉堂春道:“姐姐,來。咱們先拜過佛祖。”
玉堂春強顏一笑,走到她身邊挨著她跪下,雪裡梅微微閉著眼,虔誠地向佛祖膜拜,嘴角掛著滿足和甜蜜的笑意,也不知許了什麼願。
玉堂春卻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樣。多少年的恨意,可是看到親生父親信中所述的悲慘和可憐,走投無路不得不登門求她,卻又沒臉見她怕她責罵,只求她若肯援手今日便來這妙應寺塔林一見。她終忍不住動了憐憫之心。
不管他如何可恨,自己這身子,這命總是他賜給的,就幫他這一回,全了父女這義吧。玉堂春在心底暗暗嘆息一聲,摸了摸懷中揣著的銀票,那是她的全部積蓄。
殿外人群中,幾個男人閒閒散散地立在香菸嫋嫋的大銅爐旁眯著瞧著兩人背影,就象看著眼中的獵物,一個臉上有條疤痕的漢子瞧瞧四下沒有外人,有睦忐忑地道:“黃大哥,咱們這次進京做的幾票買賣足足賺了上萬兩銀子,有必要再冒這風險麼?”
那個被叫做黃大哥的絡腮鬍子正是協助王景隆脫獄的人,他聽了冷冷一笑,反問道:“怎麼,怕了?”
刀疤漢子說道:“大哥,小弟不是害怕,可是……這女眷是威武伯的女人,聽說他為了咱們這些苦哈哈阻止皇上加稅,差點兒被砍了頭,動他的女人……”。
黃大哥冷酷地一笑,不屑地道:“那些狗官哪有好人?還不是為了給自己博個好名聲?咱們的土地照樣被官莊、王莊給吞併了,照樣每年被朝廷逼著養馬,姐姐的,種馬死了要交錢,種馬生不出小馬要交錢,多少人被逼得傾家蕩產啊?這天下呀,算是到頭了,虎哥招兵買馬,現在缺的就是銀子,我們再多弄點再回去,嘿,等虎哥揭竿而起打下了天下,你我就是開國元老。”
另外一個漢子聽得心熱,忍不住問道:“老大,你說虎哥真能成事麼?要是不成,那可……可是殺頭之罪呀。”
黃老大瞪了他一眼,壓低嗓門狠狠罵道:“屁話,現在咱們就能活下去了麼?劉神仙不是給虎哥看過相嗎?霸州楊虎,紫徵轉世。虎哥有帝王相,老天庇佑著呢。”
他似乎不想多談這個問題,岔開話題道:“一會兒那個姓牛的將兩個女人引到塔林後,立即跟上去擄了人就走。”
刀疤漢子頰肉抽動了一下道:“大哥,我看這姓牛的不是普通人,否則怎麼敢和威武伯作對?而且他出手闊綽,咱們綁了人隨他出去找到他們藏身之處,要不要……嘿嘿,全給他抄了?”
黃老大斷然說道:“不行,盜亦有道。不能壞道上規矩,否則以後誰還敢找咱們做生意?收了銀子咱們立即趕去西山清風觀,避上幾天等風聲小了就回霸州,他們就各安天命吧。”
雪裡梅和玉堂春肩並著肩磕了頭,雪裡梅向玉堂春挨近了些,雙手合什,悄聲問道:“玉姐兒,你許的什麼願?”
玉堂春神思恍惚,問她一問不禁慌亂地道:“啊?什麼?沒……沒許什麼願呀。”
雪裡梅撇了撇小嘴兒,挪揄道:“那你這麼慌張作什麼?對我還瞞著,哼,有了老爺,對我這妹妹就不親了。我可不怕告訴你,我啊……我許願……許願佛祖保佑,明年給老爺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玉堂春雖然滿腹心事,仍被她逗得噗哧一笑。嬌嗔道:“你呀,真是沒羞沒臊,哪有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