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了清明。看見柳彪進來,他擺擺手說:“不用客氣,來,坐下回話!”
柳彪拱手道:“是,卑職見過廠督大人。”他走近了輕輕在對面坐下,近月不見驟然見了楊凌,他的神色間也有些欣喜。
楊凌推過一杯茶,說道:“柳千戶這些日子辛苦了,我讓你打聽的訊息怎麼樣了?”
柳彪道:“大人,卑職一下江南,立即撒下偵緝網,將帶來的人扮成巷商、遊客四處打探訊息,三位鎮守太監把持江南稅賦多年,勢力雖無所不在,可也因此,他們的所作所為根本無從掩飾。”
他說到這裡,顯然對自己的成績十分自豪,所以神色間有些自矜。他拿起杯來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雙手遞過來道:“大人,卑職所查的東西都記在這上邊。
我先說說關稅鎮守兼龍山衛所監軍袁雄,袁雄職司專門在重要城鎮、關隘水陸運輸線上設卡徵稅。比如運河線上,他每隔四十里就設稅使攔江截稅,一船揚帆三四百里,至少要叫五六次稅,本地一些規模較小的店鋪不堪重負,綢緞店、布店、雜貨店多有倒閉的。”
楊凌聽地蹩起了眉頭:“賦稅過重,短期看收利頗豐,但是這屬於涸澤而漁,壓制了工商業的發展,從長期來說對國家和百姓大大不利,袁雄每隔四十里就設稅卡,顯然超出了朝廷規定的條件。
不過這些措施必定也得到了司禮監的同意,不能做為制裁他的手段,況且內廠發展之所以這麼迅速,就是因為有這些不法又合法的苛稅,所以內廠的行為才大有市場,要完成自己更遠大的目標,暫時的犧牲是必須的。”
他沉吟良久,暗暗盤算了一陣才道:“嗯,這事本督已記下了,他可有其他不法行為可供彈劾的?”
柳彪微微一笑,似乎早知道這一條不足以治袁雄的罪,他胸有成竹地道:“有,我派人裝扮成賣酒食的小販,同龍山衛所的官兵打過教導,聽他們酒後發牢騷,戶部發的軍餉,只有四成能落到他們手中,期於的都被袁監軍和衛所指揮等官員貪墨了。
而且,衛所官兵本來人人都有自己的土地,這些年來,也早被當地豪強和將校使用強買強賣等手段掠走,以致許多官兵為了家人生活只得逃走當了亡命。
龍山衛所本該有駐軍6500人,目前實有官兵只有2800人,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殘,期於的都被吃了空餉,至於軍械,那更是少得可憐,許多戰船早已不能用,有上官臨檢時就臨時徵漁船充數。倭寇來襲時只能望風而逃,幾千裡的海防線,幾乎形同虛設。”
楊凌聽的怒不可遏,啪的一趴桌子道:“想不到內陸軍務如此廢弛,難怪我在京師時聽說哪怕區區數百人的倭寇上岸,也能如入無人之境,四處襲擾……”
他說到這兒忽的想起一事,奇怪地道:“不過……我在雞鳴縣時,倭寇來襲。徵調的南兵兵員充足,裝備也不錯,似乎……柳彪,你確定打探的訊息無誤嗎?”
柳彪奇怪地道:“卑職查的十分仔細,不會有誤。由於南方沒有韃子那樣的強敵威脅,倭寇上岸劫掠一番也就走了,根本不敢久峙,所以兵備一向廢弛,大人所的北調南軍是何人統率?”
楊凌說道:“呃……我也不知他們屬於誰的軍隊,不過我記的領兵的都司名叫畢春。”
柳彪聽了失聲笑道:“大人,龍山衛所的指揮使正是畢春,其實南兵北調,為防朝廷看出破綻,所徵調的軍隊通常都是從各地衛所中抽調精銳充數,由於此事對江南各地的衛所均有好處。所以各位將領都很支援,大人所見的畢春軍隊必定也是幾支衛所拼湊起來的最強戰力了。”
楊凌聽了發了半天愣,才恨恨地道:“好手段,別的事我尚可隱忍一時,他們自毀長城,這卻忍讓不得了,我就先拿他來開刀,殺雞儆猴,讓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