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淵上了高速沒多久便開始飄雪,走到一半的路程雪越下越大,路況越來越差,一向好修養好氣度的蕭子淵忍不住在心裡爆了一句粗口。
等他看到熟悉的小鎮時,已經到了晚上。
古樸的小鎮,銀光素裹,到處張燈結綵,紅色的燈籠映紅了水面,小孩子湊在一起放煙火,玩雪,很是熱鬧,年味十足。
蕭子淵停下車,匆匆忙忙地往前走,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又一個錯雜的腳印。
快要走到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圓滾滾的小身影從旁邊滾過來撲到他的腿上,一臉興奮地笑著,“哥哥。”
蕭子淵湊著路燈仔細一看,隨即笑出來,蹲下來扶住豆豆,“豆豆,阿憶姐姐回來了沒有?”
豆豆點點頭,“回來了。我先去放煙花,一會兒去找阿憶姐姐要糖吃,哥哥你和我一起去吧。”
蕭子淵看著近在咫尺的小院,委婉拒絕:“哥哥找阿憶姐姐有點事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好不好?”
豆豆想了一下點點頭,又有些不放心地拉著蕭子淵囑咐:“但是你不能把糖都吃光喲。”
蕭子淵笑,小孩子的想法真單純,因為單純所以那麼快樂。
“好,哥哥等著和你一起吃。”
小姑娘樂呵呵的,一蹦一跳地走遠了,蕭子淵站起身繼續往前走。
隨母和隨憶剛吃過年夜飯,正準備收拾碗筷就聽到急促的敲門聲,隨母一笑,“隨丫頭啊,快去開門,準是豆豆來找你要糖吃了。”
隨憶想起那個小丫頭也笑了起來,披了件外套穿過庭院走到門口,邊開門邊說著:“豆豆,你怎麼……”說到一半便停住,笑容僵在臉上,慢慢收回,愣愣地看著站在門外的人。
他只著了一件薄薄的毛衣,連外套都沒穿,頭髮上、臉上、身上都落滿了雪,他似乎絲毫沒注意,只是氣喘吁吁地撐著門看著她,漆黑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到她心裡去。
隨憶的心跳亂了幾拍,垂下眸子故作鎮定地問:“你、你怎麼來了?”
蕭子淵看到她面無表情,甚至聲音都是冷的,突然間亂了,來的路上想好的說辭全都不見了,急急地開口,“你別聽林辰胡說,我沒有……”
說到這裡,蕭子淵滿臉都是懊惱,像只洩了氣的皮球,“是,我承認,剛開始我確實是那麼想的,可是後來我知道真相以後就再也沒那麼想過你。我也知道自己小人之心,一直不敢告訴你,可是你還是知道了。我知道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隨憶聽著聽著再次愣住,不由抬頭去看蕭子淵,一臉詫異。她根本沒想過要蕭子淵跟她道歉認錯,而且也認為蕭子淵這種人根本就不會認錯。
他從小生活在那樣的家庭,自身又那麼優秀,就算再低調,也是周圍人眾星捧月般長大的,即便謙恭有禮,內心也是驕傲的,怎麼會輕易向別人低頭認錯?更何況他言辭懇切,眼底帶著愧疚。
他沉穩睿智,淡定從容,哪裡見過他如此狼狽、如此心急如焚,連條理都亂了?
一時間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隨憶還處在蕭子淵主動承認錯誤的震驚中,而蕭子淵則在安靜地等待隨憶的決斷。
就在兩個人相視無言的時候,便聽到隨母的聲音從隨憶身後傳過來,“隨丫頭,是不是豆豆啊?”
隨母見隨憶去開門很久也聽不到動靜,走到門前才看到門外的蕭子淵,看到兩個人都是一臉不好意思,便假裝沒看到,若無其事地笑著衝蕭子淵招手,“子淵來了啊,怎麼穿的這麼少,快進來。”
隨憶這才反應過來,看到他的臉色凍得發青,一著急便去拉他進門,才一碰上便覺得他的手冷得像冰塊。心裡一顫也顧不得別的了,另一隻手也覆了上去幫他焐手,拉著他往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