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離開的時候,裴立業的口中,突然發出極為低啞的聲音。
她微微失了神,像是被千斤巨石壓上心頭,心中苦悶無法排解。
“您認出我了?”她再度俯下身去。
“來……”他動了動手指,臉上卻沒有過多表情。
明晚將手伸過去,覆著他的手背,人老了,手也老化了,皺紋橫生。
她突然怔住了,手心的異物感,真實地提醒著她自己。她摸了摸他腿上蓋著的那條毛毯,他目光不太分明,卻並不反對。
指腹之下,隔著柔軟的毛毯,隱約能摸到類似紙張的觸感。
“你想給我看這個?”明晚試探地問。
他眨了眨眼睛。
她沒有猶豫,翻開毛毯,這才發覺毛毯背後有一條細縫,她伸手進去,將那張紙張掏出。
“回去……回去……”裴立業低低地說,萬分艱難,但明晚卻沒有遺落他此刻強撐的一絲堅決。
“好,我回家去。”匆匆答應他的請求,她將紙張塞入皮包,看看進來已有一刻鐘時間,不再逗留。
她剛從包廂走出來,對面就有人踩著高跟鞋走來,趙敏芝的聲音帶著些許埋怨:“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就好,非要在你爸生日這天說嗎?”
明晚將身子藏在圓柱之後,屏息凝神,若是被趙敏芝發現她的存在,少不了一番雞飛狗跳。
“孫管家!怎麼能把人丟在這裡?”趙敏芝一推包廂的門,見裴立業獨自在包廂,隨即發了脾氣。
孫管家隨聲而來,她低聲解釋:“先生說想喝甜湯,我吩咐人去準備——”
“夠了,年紀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分輕重了。”趙敏芝的言語愈發尖銳。
明晚回到家中,開啟那一張小小的紙張,看大小樣子像是標籤,上面的英文冗長生僻,她不知道裴立業當下給她,是出於何等的用意。還是……他的神智並不清楚,像是那些垂暮老人,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她還是開啟膝上型電腦,在百度裡輸入這一行字,躍出來的結果,卻讓她一頭霧水。
那是國外一種鎮靜劑的名字。
……
“煜澤,你留下來。”趙敏芝喊住正欲離開的裴煜澤,孫管家低頭,推著裴立業離開。
“什麼事?”他懶懶地問了一句。
“你跟明晚玩玩可以,男人有幾個紅顏知己也不算什麼。不過,你別影響裴氏的前途。”趙敏芝顯然已經先做出讓步,她淡淡地說。“陳家的女兒陳佳佳,剛從巴黎留學回來,我跟陳夫人說好了,這個禮拜大家抽空見個面,吃頓飯。”
“既然是你說好的,去認識個新朋友也無可厚非。”裴煜澤的笑容不達眼底。
他的敷衍,讓趙敏芝臉色更加難看。“什麼朋友?是你將來的妻子。”
裴煜澤聞到此處,扯唇一笑,多少有種嗤之以鼻的意味。“媽,你真打算干涉我一輩子?裴氏已經足夠強大,不需要外援。所以,這種婚事也就免了吧。”
“狂妄。”趙敏芝無聲冷笑:“再大的樹也會倒,沒什麼一定。陳家家底豐實,就算我們不需要外援,他們家也不會拖我們後腿。關鍵是,他們家的祖先是南京的大家族,門風很好。”
拖後腿的是明家。
裴煜澤的黑眸黯然,遲遲沒說話,趙敏以為他默許了,心情鬆懈,提了包走到門邊。
“媽,因為明晚不能有孩子,你沒辦法接納她,這樣的理由雖然無奈,但我一直都很理解你。”他突然開了口,嗓音低沉,卻像是尖銳的刀,刮在人心上。
“你能理解最好,不能也沒辦法。”趙敏芝的腳步停下來,卻沒有轉過臉去。
“如果明晚現在已經把身體養好了,能夠為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