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抬手,溫暖的手指的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深嘆一聲將卿塵緊緊擁在懷中,低聲說道:“我夜天凌此生此世,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卿塵靠著他,手掌處傳來他穩健的心跳,那切實的溫度帶著動人心絃的力量一波一波傳入她的心房,讓她覺得永遠也不願離開,“帶我去,讓我陪著你,好不好?”她柔聲說道。
夜天凌將她身上裘袍輕攏,撫摸她散在肩頭的秀髮,目光柔軟:“我何嘗不想時時有你在身旁,只是北疆苦寒,行軍征戰難免顛簸,你身子不好,我怕你受不了。”
這並不屬於自己的身子啊!她因為這顆心而來到這裡,是否也會因此而分離?卿塵心頭泛起一縷悽澀,靜靜伏在他懷中說道:“所以我才更要和你在一起,人生短促,我不想浪費一天一日。”
夜天凌因她語中的哀傷猛然皺眉,臉色瞬間微變,低聲道:“不準胡說!”
燈下淺影明暗,被他狠狠握住,卿塵卻露出從容淡笑,縱使前面是未知的人生,她也不後悔赴這前世的殤戀,義無反顧。“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過,好歹我也是個大夫,哪有那麼容易死……”
話未說完,夜天凌手臂一緊俯身封上她的唇,斬斷了她的話語,極為霸道的炙熱和深柔的憐惜隨著他的呼吸攪進心湖,碎起千層浪,散入心神醉濃。
直到卿塵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在他的氣息當中,化成飛沫淡煙,化成他的一部分,夜天凌輕輕放開了她,深邃的眸中似是有什麼細微碎裂,沉澱下深深擔憂。
他低語:“你若要陪著我,便要陪我一生一世。”
卿塵笑著環上他的胸膛,猛的拉著他在殿中旋轉,俏聲笑道:“我會的,四哥,我要陪著你,看你君臨天下,看你馬踏山河,看你靖安四海,看你締造盛世,我要你天天都笑著和我在一起!”
她笑的那樣清脆,那樣開心,彷彿整個世界的歡樂都握在自己手中。白袍貂裘在身後長長的撒開,迤邐秀美,大殿裡迴盪的餘音隨著輕紗飄揚,燭火搖曳,舞出耀目的絢麗。
夜天凌似是被她的笑聲感染,清寂、冰冷、憂痛、傷恨都化做無形,紛紛碎淡。這一刻他情願與她做一對痴男怨女,墜入紅塵萬丈,夢醉神迷,永遠也不要醒來。
千古江流百回瀾
大江東流,波瀾千古。
蜀中平原天府之國,田疇萬頃,沃野千里,中有大小江河一千五百二十六道,東蜀壅水匯三江之流一路開闊,接滄瀾江而貫通南北,乃是入川重要水路。
天晴萬里,雲淡,風冷。
深秋寒濃,迎面江風拂來吹得裘袍獵獵,涼意襲人。卿塵隨夜天凌踏上壅水大堤一側,江岸數十萬征夫往來挑抬,以竹籠裝石截水築堤,數月之中壅水漸緩,十二道陡門分佈江上,將這滔滔江水扼與指掌之間。
斯惟雲自堤頭回身,迎上前去:“四殿下、王妃!”
夜天凌微微點頭,沿江放眼而望,讚許說道:“不過數月之間,如此工程完工在際,惟雲,我沒有看錯你。”
斯惟雲深深一揖,笑道:“惟雲幸不辱命,更要多謝王妃奇思妙想,若無這十二道陡門,屆時要毀堤放水,損失也不小。”
卿塵迎著江風往遠處極目能見之處看去,青州郡城立於壅水下游,隱約可見,她淺淺一笑,說道:“築堤不易,能保全自然要保全。這陡門我不過信中這麼說說,誰知你竟真的造成了,若不是親眼看到,還真不敢相信。”
斯惟雲隨著卿塵目光,神情中卻逐漸略有憂色:“殿下,尚有一事……”
“說。”夜天凌淡淡道。
斯惟雲遲疑一下,說道:“壅水攔壩截流將在分水塘中逐漸蓄水,水量不可小覷,陡門一開洪峰洩下,將使江中水位陡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