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正宮中,不管他的父親是誰,他身上有一半留著柔然族的血,柔然族將這歸離劍,最終交到了他的手上。
夜天凌緩緩起身,將手中石碑立於新起的墳前,劍峰側處,一抹炫冷的月光驟勝,風凌起,雪飛濺。
眼前空曠的雪地之上,月華之中,卿塵看著夜天凌清俊的身影四周劍氣縱橫,寒光凜冽,白練如飛。夜風殘雪隨著夜天凌手中劍嘯龍吟越轉越急,一套“歸離十八式”將睥睨天下的歸離劍發揮到了極至,劍氣狂傲,橫空出世,大開大闔處的凌厲迫得人幾乎不能目視。
隨著夜天凌一聲清嘯,胸中波瀾激盪山野,歸離劍光芒輕逝,寒意收斂,四周風雪紛紛揚揚飄落,瞬間和銀白的大地融為一體。
雪盡處,月影孤冷,夜天凌握劍獨立,在無盡的黑暗中抬頭望向深不可測的夜空,輕聲說道:“師父,我帶著妻子來看你了,既得歸離劍,我便絕不會讓你失望。”
橫嶺雲長共北征
橫嶺的雪綿延千里,北疆的大地在這樣的林海雪原中氣勢蒼茫,深冷的冰雪下流淌著自然的血脈,不動聲色的延伸於六合八荒。
馳上一道高丘,夜天凌勒馬轉身往橫嶺之外漠北遼闊的土地看去:“數十年前,橫嶺以北曾都是柔然族的領地。”
卿塵緩緩束韁:“據《四域志》記載,自天朝立國始至仁宗皇帝兵敗柔然之前,南以橫嶺北麓為界,北至葉伽倫湖,東至大檀山脈,西北至撒瑪塔爾大沙漠,西南至達粟河,西北這片土地都一直是柔然汗國所屬。”
“你再說一遍。”
卿塵望向夜天凌,他深邃的輪廓下隱藏著一種沉穩的倨傲,彷彿面前遼遠的天空,空無一物,卻將萬物包容。她重複了剛才的話:“南接橫嶺北麓,北至葉伽倫湖,東至大檀山脈,西北至撒瑪西爾大沙漠,西南至達粟河,都曾是柔然的土地。”
夜天凌遙遙伸手將馬鞭前指,似越過橫嶺劃出一道無形而無窮的圓弧:“總有一日,這片疆域都將劃入天朝的領土,漠南、漠北、西域、吐蕃,甚至再遠。”
卿塵隨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淡淡說道:“再遠的地方還有更遠,四哥,我曾聽有人問過這樣一個問題,人死之後,不過需要長鞭所劃這麼大的地方埋葬,卻要為何要攻佔那麼多的土地?”
夜天凌薄唇微挑,依然看著天高地廣的遠方:“以死而問生,原本便是荒謬。正是因為人人百年之後都是一抔黃土,幾根白骨,方顯出人生不同。若因為相同的死而放棄一切作為,那麼活著便真正失去了意義。既得此生,何必辜負?”
卿塵眼中帶著悠遠的光澤,淺笑依稀:“所以說發問的人,永遠也體會不到對方所經歷的生。所謂開疆擴土,不過是生存中的追求和抱負,當一個不能及的高度被征服的時候,生命也會因此變得精彩輝煌,這不僅僅是征服土地,更是征服自己,不同的生的足跡,會使看似相同的死亡各自相異。”
夜天凌帶著風馳緩緩和她並羈前行,陽光照於雪嶺,萬千叢峰化作瑤石玉刃,不時反射出剔透的冰光,“我不管死後如何,現在我心裡既裝了這萬里江山,這便是我要做的,若哪一天我的眼裡只願看一葉扁舟,這浩瀚疆土又算得了什麼?人生在世如過客,這整個的世間在人生當中又何嘗不是過客?生和死,死和生,誰又琢磨的透?”夜天凌漫不經心的說道。
卿塵道:“生死本就是對立又相存的,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的生命始終在延續,死亡便並不是一個終點,既從死中看生,何不從生中看死呢?”
夜天凌微微一笑,側頭道:“師父的生命亦繼承在我這裡,你是這個意思嗎?”
卿塵柔聲道:“或者這世上並沒有完全的死亡,他老人家將心血和希望寄予在你身上,你的生命中亦有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