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便收回!”
卿塵柔聲勸道:“兩位王爺也是因骨肉親情,皇上看在他們這一片心的份上,便請開恩吧。四王爺多次領兵北疆,深知涿州地境兇險,若如他所言,大皇子這一去,豈不是生離死別?光這一路風餐露宿,如今又是大雪,常人也難經受,何況大皇子還病著呢。”
天帝冷聲道:“朕便是要好好管教這個兒子。”
卿塵又道:“涿州乃是北晏侯封地,大皇子儲君已廢,此去便是虎落平陽。他心性高潔,豈受得了他們折辱?何況北疆若有個動盪,大皇子在哪裡也不是妥善之計。”她情知北疆未靖,北晏侯一直蠢蠢欲動甚為天帝所憂,因此藉此規勸。
果然天帝神情一動,孫仕安忙接上道:“皇上,兩位王爺都快成雪人了,即便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樣啊。”
卿塵再道:“大皇子即便再有不是,請皇上也多念著敏誠皇后的情分。”她也知道以夜天凌的性子,天帝不寬赦夜天灝回京,此事終難開解,只得句句往根症上相勸。
提起敏誠皇后,天帝嘆了口氣,掀簾往外走去,卿塵和孫仕安連忙跟上。
大雪絲毫沒有停的意思,迎面撲了一身,殿前內侍忙撐了傘過來。天帝見兩個兒子跪在雪裡,一個傲然自若,一個溫文從容,亦想起長子,如何不心疼?
遠遠雪地裡過來幾個人,卻正是宮女擁簇著殷皇后來了。殷皇后得了宮人報信,趕來一眼見兒子跪在雪裡,當真心都揪了起來,也顧不上雪深風緊,幾步上前:“皇上,這是……”
天帝一皺眉:“你們還真就不起了!”
夜天凌依然是神情淡淡,卻堅定道:“兒臣求父皇寬赦大皇兄。”夜天湛亦跟道:“求父皇開恩。”
殷皇后看了一眼兒子,目中掠過一絲不解。天帝在廊前來回踱了幾步,最後道:“難得你們有心,朕豈又不念父子之情。”眼前皚皚白雪潔淨的鋪展著,叫人心裡也寧靜下來,天帝目光遙遙透過天瓊玉宇般的殿閣,彷彿看到了很遠的地方,一抬手:“孫仕安,傳朕口諭,命大皇子回京。”
“是。”孫仕安忙帶人去追。夜天凌和夜天湛齊道:“兒臣代大皇兄謝父皇隆恩。”
殷皇后急著叫人攙扶兒子:“這下好了,快扶起來。”夜天湛抖落衣衫上雪跡:“兒臣叫母后擔憂了。”
夜天凌扶著內侍的手站起來,身子微微一晃。卿塵看在一旁,疼在心裡,卻又不能上前,只目光間交錯一瞬,便一瞬,已將千言萬語熨貼在心底,融融的,化了漫天冰雪。
笑裡江山風滿樓
二更剛過,白日喧鬧的京都安靜下來,繁華褪盡。
上九坊凌王府前兩盞通明的燈籠照著門口的石獅子,映的路邊積雪也紅彤彤一片。
青石路長,夜空顯出幾分難得的晴朗,灑了幾點星光下來,似要與這雪影相映,格外添了些清冷。
一輛馬車悄悄停在了凌王府後門,車簾一動,下來個人,渾身裹在一襲青色斗篷裡,看不清容顏。齊得早已等在後門,將那人迎至府中,拐彎往凌王書房去了。
邁進花廳,那人將斗篷上的風帽撥下,露出張清淡素容,人正是卿塵。她對齊得微微一笑,低頭沿打起的錦簾進了屋內。
書房中,迎面立著幾個樸拙的古木書格,堆滿了書卷文冊,一個戴書生頭巾的年輕人正在執卷翻看,那旁夜天凌和幾人坐著說話。
卿塵看了一眼,除了莫不平,還認得其中一人是如今翰林院供奉褚元敬,年紀輕輕放了兩年外官,便調回京擢升入翰林院,是朝上新秀中的佼佼者,亦是上將軍馮巳的乘龍快婿。此時莫不平同褚元敬見了她,起身道:“見過郡主。”
書格旁那年輕書生聞言將書冊一丟,回頭見到迎面青衣下是張淡渺的水墨素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