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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卿塵並沒有因她的話而有欣喜,淺淺蹙眉,說道:“我從來沒有想要他的性命,只因我所看到的他,早已生不如死。你回去吧,如果心甘情願,便照我說的去做,如若不然,我也不會怪你。”

佛鐘如誦,山寺漸遠,卿塵一路緩行,步出山門,駐足於佛界塵世交臨的一線,回頭遙望寺階高起,登山祈福求經的善客步步攀登,俯首低身,神情各異。大佛殿中釋迦牟尼的巨大尊像尚依稀可見,鎦金重彩莊嚴肅穆,深簷飛閣下繚繞在青煙之後。

佛度眾生,卻偏偏度不了她,或者,她早已超出了這世間三界神靈的管轄範圍吧。卿塵輕笑斂襟,飄然往山下而去,求佛不如求己,奈何世人苦苦執著,捨近求遠,難怪佛總是垂眸淺笑靜而不語了。

天都雄踞大正江上游,北屏岐山,西應函谷,交錯而成寶麓山脈環成天然平原,東逾麓江,南系易水,兩江自京郊而匯成楚堰江流貫其間,一路奔流則有支流蜀水自度佛寺而過洄轉西行,如此沿江回流而上便可乘船入天都。

楚堰江天塹平闊,江面愈行愈寬,漸漸的船隻見密,兩岸坊間盛設帷帳,簷宇如一,有了繁華樓市,商賈如雲。

順風而上,船行穩健,卿塵在船艙坐了會兒,便站往船頭。江風長起,吹得衣衫飄搖,白江如練,遠遠能望到蒼茫天際,有如一線。

雖不算遠,卻也有小半日水程,蜀水匯入楚堰江後,穿中三十六坊而直接進入上九坊,待船到了此處,便逐漸與其他各處顯出不同來。建築中少了小橋流水風姿旖旎,卻多了幾分端麗莊文。寬闊的街道兩旁皆是華坊高閣,王公府邸,不時見到仕族子弟縱馬馳樂,男子呵乎女子嬌笑交錯揚起,絕塵而去。

卿塵靠在船頭,沿著江岸看去,突然覺得有什麼人在盯著自己,略一回頭,迎面橫陳江面的躍馬橋上,正有人勒馬佇立,往船上看來。眾多侍衛擁簇的中間,一人身著銀色武士服,貼身修長,襯著江上反射來的斜陽有些耀眼,幾乎看不清是何人。

但卿塵很清楚的感覺到那雙眼睛,妖魅而邪氣十足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那種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如影隨形,幾乎想將她吞噬。

夜天溟,她淡眉微揚,亦凝眸看去,目光中隱著三分憐憫的傷感。

不知為何,那魅異的眸底總是隱藏著太多的東西,濃的彷彿可以燃盡一切。沉重的熾熱和深灼總叫她不願去看,憎厭之後亦會湧起極深的悵嘆。

橋上行人見到夜天溟當中停馬阻路,只能趨避沿一旁透過。夜天溟身旁侍衛也有人遠遠見到卿塵風姿一時惑的出神,卻聽夜天溟厲聲呵斥:“勒馬低頭,再有偷窺王妃的立斬不饒!”駭的急忙收攝心神,不敢出聲。

船緩緩的穿過橋洞沿江前行,將“躍馬橋”三個大字拋在身後。

水行漸遠,夜天溟與卿塵的目光亦同時消失在對視中,但卿塵知道他依然在看著自己,她將目光投向天際,斜暉脈脈,已近黃昏。

她微微嘆息,神策軍的聚結叛鬧讓夜天溟在天帝眼中信任盡失,朝中親信相繼被徹查罷免,不知他此時此刻又是何樣心情?兩日前鸞飛順利產下一名男嬰,母子平安。做了母親的她看起來比以前多了幾分溫柔神情,然而她對夜天溟的恨並沒有因此停止,甚至卻叫人覺得更多了一絲決絕。

船在棧頭輕靠,卿塵扶著碧瑤的手下來,卻聽到有人叫了聲:“卿塵!”

卿塵扭頭看去,鳳家長子鳳京書正同她招呼,站下說道:“大哥,沒想到遇上你,母親近來可好?”

鳳京書道:“尚好,若掛記著,如何這麼久也不回家看看?”

卿塵聽了“回家”兩字,微微笑了笑:“改日我便回去。”

鳳京書看著她道:“我知你自小未在家中,難免生疏,所以才要常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