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大將木頦沙突發制人,鐵弩射程既遠,殺傷力又大,天朝軍隊不曾防備,首戰吃了暗虧。
唐初等人數次率兵試探,都無法攻至近城,鐵弩射程之內千步距離,入者非死即傷,以万俟朔風的身手也險些不能倖免,一時苦無良策。
夜天凌傳令暫時退兵弋馬城,一面補充糧草,一面召諸將商議對策。
這日眾人都已到齊,卻遲遲不見冥執身影。直到時近晌午,冥執方匆匆入內求見,夜天凌自依照可達納城四周地勢仿製而成的沙盤前抬起頭來,南宮競等人都替冥執捏了一把冷汗。
冥執心中雖有計較,但被夜天凌目光一掃,仍覺十分忐忑,急忙趕在夜天凌發作前遞上一樣東西,說道:“殿下,屬下有一破城之計,請殿下過目!”
夜天凌眉目清冷,淡淡瞥了他一眼,方往他遞來幾頁箋紙看去,唐初站在他身邊,隨口道:“這不是投石機嗎?”
冥執道:“是在投石機上改造的。”
唐初道:“巨石攻城不是沒有想過,但投石機根本無法送入那鐵弩防守的千步之內,射程有限,而且城頭鐵弩眾多,要一舉盡毀也幾乎不可能。”
冥執道:“弋馬城地勢高於可達納,城北山峰更是與其城臨近,將此物造於就近山崖,只要山崖有可達納城一半高,便能將石頭打至一千餘步,倘若不用巨石,則能更遠。”
南宮競道:“不用巨石用什麼?”
冥執道:“殿下請看後面。”
夜天凌抬手一翻,冥執繼續道:“用玄甲火雷,一炭、三硫、六硝,再加上草烏頭、狼毒、芭豆、砒霜等藥物以及瀝青,一旦入城即燃即爆,單是毒煙烈火便足夠突厥人受。鐵弩再強也需有人控制才行,這毒火極為厲害,待到城中人人自顧不暇,城頭鐵弩便是一堆廢鐵。”
万俟朔風在旁聽著,點頭道:“好主意!我們只想如何毀去那鐵弩,倒忘了這點兒,一旦城中大亂,我們趁機強攻,其城可下!”
冥執道:“不錯!我方才已命人試過,木桶大的玄甲火雷比石塊輕的多,最遠可射出近兩千步,小半個可達納城都在射程之內。”
南宮競接著道:“如能多造幾架投石機,屆時輪流投射火雷,自然威力倍增。”
峰迴路轉,柳暗花明,眼見困擾大軍的問題垂手得解,諸將都是一陣興奮。万俟朔風抬頭,卻見夜天凌未置一詞,只垂眸看著手中箋紙,似是在欣賞上面的字一般,神情淡淡,唇角竟帶著絲若有若無的笑。
他幾疑自己看花了眼,順著夜天凌的目光看往那箋紙上的字。
清雅的行書,飄逸如風,秀穩如蘭,行雲流水般沿著纖細的格子一路書下,筆鋒柔靜,風骨雋然。雪色的素箋,烏墨清亮,隨著夜天凌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似有凝脂般的淡香依稀,便如白衣素顏的女子回眸那一轉,秋水煙波,寧靜悠然。
片刻過後,夜天凌輕拂了拂手中箋紙,抬頭往冥執看去,“極妙的法子。”
冥執一直留意夜天凌的神色,此時鬆了口氣,道:“殿下若覺得此法可行,請移步城郊一看,神機營的兄弟們正在試裝火雷,想必也有些眉目了。”
夜天凌微微頷首,卻問道:“火雷一旦爆炸,毒煙四起,恐將誤傷我軍攻城的戰士,可有想過此點?”
冥執隨口便答:“王妃說一定要選北風之日攻城……呃……”話一出口,頓覺不對,不由得停下來看夜天凌,不料夜天凌清冷的唇角微微一揚,毫不見驚奇,只示意他說下去。冥執便繼續道:“攻城的戰士也可以溼巾掩蓋口鼻,含服解藥,以確保萬無一失。”
南宮竟等近來都察覺凌王夫婦不知為了何事十分疏離,卻非但摸不著半點兒頭緒,在夜天凌面前更是連提也不敢提,因此連日行軍議事都打起十二萬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