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難逃今天的結局,鳳家就更不會例外。不過他現在樂得裝糊塗,在對手欣賞著他落敗窘態的同時,他也滿意地看著對手逐漸走向相同的結局。
秋夜深靜,白露輕寒,流光飛轉的宮燈下,卿塵青絲半挽,以手支頤,正看著面前幾串水晶寶石。
七色碧璽、海藍寶、月光石、紫水晶、石榴石、綠幽靈,金絲晶,她將那串黑曜石也放入其中,輕聲慨嘆。轉眼多少歲月已往,那一串串晶石似乎穿連著她在此經歷過的點點滴滴,雖然悲歡離合不盡相同,但對她來說都別有含義,如那串冰藍晶,如那串綠幽靈。晶石中彷彿沉澱了記憶的痕跡,當觸控到的時候她會想起一些人,一個微笑,或者一句戲語,那跨越了千年的相逢,亦或是,離別。
三生之後他們是誰,三生之前他們又是誰?輪迴之中她與他們生命的交集深深淺淺,流轉不休,不知始於何時,不知止於何處。
心口又有些隱隱作痛,她並不喜歡這種虛弱的感覺,但卻早已習慣。習慣了做鳳卿塵,習慣了做他的妻子,如果真的能陪他一生一世,那便不枉這人生一場,想必他也是願意的。
正獨自出神,肩頭一暖,夜天凌不知什麼時候回了寢宮,自後面將她環住,“想什麼呢,我進來都不知道?”
卿塵仰頭看他:“想你。”
夜天凌問:“想我什麼了?”
卿塵道:“沒什麼,就是想你。”
夜天凌淡淡笑說:“我說怎麼剛才總靜不下心來,原來是你作怪。”
卿塵輕輕一笑:“是我,怎樣?”
夜天凌挑了挑眉梢,笑著挽她轉身。這時外面碧瑤稟報了一聲,侍女們像往常一樣奉了皇后每天該用的藥進來。金盤玉盞,藥香微苦漸漸散了滿室,將秋夜中清風的氣息、殿中安寧的淡香都蓋了過去,莫名地便在卿塵心裡牽出一絲難過的情緒。
她對著藥盞發了會兒呆,慢慢將藥喝了下去,秀眉微鎖。待侍女們都退出去後,夜天凌見她許久不說話,問道:“怎麼突然愁眉苦臉的?”
卿塵垂眸道:“我以後不喝這藥了。”
夜天凌道:“為什麼?”
卿塵道:“喝了沒有用,我不喝了。”
夜天凌原本含笑的眼中微微一滯,卻溫聲道:“誰說沒有用,你最近氣色好多了。”他坐來她身旁,抬手攏住她的肩頭,隔著衣衫她單薄的身子不盈一握,卻是比先前更見消瘦。
卿塵不看他,有些任性地重複道:“我不喝了。”
夜天凌沉默了片刻,復又一笑,“好,你說不喝就不喝了。”他眼底倒映著燭火的微光,清淡而柔和,卻有一抹寂然漸漸沉澱在幽深的底處。
“四哥。”過了會兒,卿塵叫他,他卻好像沒有聽到,“四哥?”
“哦!”夜天凌似乎從某種思緒中突然被驚醒,答應了一聲。
卿塵輕聲道:“這藥裡,一直用的麝香。”
夜天凌不解,以目相詢。卿塵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他面露恍然之色,“那也不能停了藥。”他低聲道。
“停了也無妨的。”卿塵道,“是藥三分毒,多用了也不好。四哥,我自有分寸。”
玉枝宮燈淡淡的光影下,夜天凌眸光深邃,凝視於她,隨後點點頭,說道:“剛才說了,都依你。”
遲遲鐘鼓,耿耿星河,夜已三更。
安靜的寢殿中銀燭低照,畫屏朦朧,龍榻鳳衾,明黃綃帳層層低垂,四處無聲。
卿塵早已枕著夜天凌的肩頭沉睡過去,而夜天凌卻一時無眠,獨自望著帳頂出神。隔著夜裡薄薄的微光,卿塵的臉色極淡,似乎破曉前一抹月痕,漸漸要隱去在天幕的底色中,柔弱而蒼白。方才她任性地說不想再吃藥,他原本絕不會答應,但就在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