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在日新月異、瞬息萬變的時代裡;
恍惚在金錢光芒四射、愛情擁擠不堪的種種自我開放裡;
恍惚在我房內小蟲踢踏奔跑的熱鬧和窗外歡快不息的車聲、人聲的寂靜裡。
恍惚是我存在的常態。
不知怎麼可以清醒過來,可以對著走走停停的我的肉體和流動的意識大聲說些什麼。
我幻想清醒的一刻。
但是,它從未到來。
——摘自《欣兒日記》
1
芮兒和劉麗麗分手後,並沒有回她自己的家,她去了我的家,一間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其實那個房子也是芮兒勸我買下來的,芮兒幫我做了一筆服裝生意,那個時候教育局的一個副局長被我迷惑得言聽計從,芮兒說:“欣兒,抓住這個機會,賺一筆錢,買個屬於自己的房子,無論在哪個城市,有個屬於自己的房子,就等於有了自己的家,心裡踏實。”這是芮兒和我的最大不同,我習慣熱衷於愛情,習慣在愛情的房屋裡生活,實質性的房子,實質性的紙幣都不是我願意去考慮的事物,芮兒卻是一個把房子和錢緊緊抓在手心的女人。為什麼會這樣?我一直就不理解,芮兒和我不一樣,她出生在一個書香門第之家,和我這樣的隨著父母顛沛流離中長大的孩子不一樣,她是屬於那種“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孩子。但為什麼反倒是我這個出身貧寒,小時候連飯都吃不飽的會這樣不在乎這些世俗的東西,反倒是她,卻對這些孜孜不倦地追求著呢?
在芮兒的策劃下,我順利地利用了那個教育局的副局長,把幾家小學的校服全部承接了下來。整個過程都是芮兒在幕後幫我應付的,我是一個對生意沒有半點興趣的人,也沒有這方面的才能。這筆生意做下來,我賺了十多萬,剛好夠買房子的錢。買房的整個過程也是芮兒幫我完成的,直到芮兒把一些寫著陳紅欣的房產之類的證件丟在我面前,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我終於在武漢這個異鄉城市裡,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而且這個家還在東湖附近,是我最希望待著的地方。我死後,芮兒把這個房子轉到了自己名下,當然芮兒給了我父母雙倍的房款。
東子也有我家的鑰匙,不知芮兒是否知道,她也並沒有換掉原來的鎖。在這個偌大無比的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是芮兒,在芮兒面前我是最真實的我,也是直接的我,我唯有在芮兒跟前,才能安心地放鬆自己——就像一隻幼獸,只有在母親的身邊,才是真正無憂無慮的。怎麼會這樣呢?芮兒在我心裡究竟佔有一個什麼樣的地位?我所經歷過的全部愛情,芮兒都是旁聽者和看客;儘管它們總是來去匆匆,直到認識東子,我飄浮不定的心才有一個實實在在的落腳點,我第一次有一種想結婚,想要一個有男人在一起的家。
這種願望越是強烈,我和東子之間的矛盾就越大。我習慣於一種比較純粹的生活,對,就是純粹!這種生活簡單而明瞭,沒有那麼多的瑣碎和突如其來。說來也奇怪,我就是無法和別的女人那樣,去關心他人的生活,一直以來,我就對與他人交往有著強烈的排斥心理。除了芮兒,我幾乎沒有什麼真正的朋友,也從不喜歡和人,尤其是很多人在一起。有了東子,我就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時時刻刻只有他一人就好。這也許就是我所謂的愛情生活。在我眼裡,武漢這種城市是所有城市中最市民化的,這裡的男女給人的印象就是那樣喜歡唧唧喳喳,像一大群麻雀。男人似乎喜歡兩樣,一是三五成群在一起吃吃喝喝,沉溺於鬥地主、打麻將之類的娛樂,並樂此不疲;二是搞“情況”。對武漢這個城市,我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這一點與芮兒不一樣,大概芮兒骨子流著武漢人的血液,而我的骨子裡卻流著異鄉人的血液。東子似乎是這些人裡的異類,他是屬於那種很安靜,喜歡獨處的男人,他給我的感覺是和他和自己所在的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