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如此而已。”
那人道:“道是何物?從何而來?因何而去?”
天絕老人道:“道者,無也,而充塞天地寰宇之間,乃萬物之始,亦是萬物之終。”
那人道:“阿彌陀佛。前輩說的乃是‘緣起’。如何緣起,如何始終,我們且不談他。
“‘依他起相’者,是指萬事萬物,皆由外相外因而生,而非本由也。譬如我身,難道不是父母所生養?譬如這茶杯,難道不是工匠所鑄?無論我與茶杯皆是相,不過是因緣所聚。
“待得緣消因滅,皮囊土胚,還是一樣歸於大地。所以法相者,法是本,相是表,二為一也。”
他身子前傾,靠近小几,道:“‘因他起相’還只是一部分,是起,是因。仰俯天地,還需以‘遍計所執相’來看,方能解惑世間萬物。”
天絕老人替他滿了茶,道:“願聞其詳。”
那人道:“既然萬事萬物皆‘因他起相’,此相既為虛妄,而世人所見所聞,所說所行,所感所想,亦是由此虛妄而生,所以普遍而有迷執謬誤,此乃所謂‘遍計所執相’。”
天絕老人道:“若真如大師所謂迷執謬誤,則世人如何才能得解?”
那人合十道:“‘圓成實相’便是不二法門。遠離謬誤,見性成佛,便能圓滿成就實相。前輩修為已勘化境,禪定功夫天下無雙,難道就沒有得定?”
天絕老人道:“在你面前不敢提修為二字。不過自四十四歲起,便可入定。煉精而化氣,煉氣而化神,如今就在如何由氣化神的境界徘徊不前,已十年矣。”
那人道:“所謂神者,如何?”
天絕老人道:“《內經》上說:不耳聞,目明,心開,為志先。慧然獨悟,口弗能言。俱見遍見,適若昏,照然獨明,若風吹雲,故曰神。可惜我功力太淺,尚未能一窺門徑。”
那人道:“善哉,看來天下之道一也。當年佛祖在菩提樹下悟道,便欲涅盤而去。眾天人阿修羅並帝釋等,皆求他普渡眾生。佛曰:‘止,止。吾法妙難思。’此即是神,亦即是圓覺本性。
“前輩練也好,不練也好,此佛性不增不減,不垢不滅,只在一念之間耳。佛曰:不滅亦不生,不斷亦不常,不一不異義,不來亦不去。”
天絕老人聽了,呆呆地想了半晌,嘆道:“今日得聞大師高論,可謂幸矣。看來我大唐國教,就要由道入釋了。”
林芑雲聽了這些話,心中莫名有些感慨,心道:“這怪人說的‘依他起相’,我可從未聽過。
“難道世間事真只是因緣聚散麼?那我……阿柯……豈非只是虛枉一夢……不,不能……不過……卻是無法駁他。不滅亦不生,不斷亦不常,不一不異義,不來亦不去。真是這樣的嗎?”
正想著,忽感阿柯碰了碰自己,林芑雲一頓,見阿柯悄悄伸出根手指,指向天絕老人。
林芑雲順著望過去,嚇了一大跳——但見銅爐裡的火,不知什麼時候已將銅爐都燒得發紅,而天絕老人兩雙手就緊緊抵在銅爐上。他仍舊面色如常,道:“大師於佛理參悟如此之深,為何自己卻始終執迷?”
那人道:“人之為物就是如此,於理通達容易,於情瞭然卻未必。昔日西晉之時,長安白馬寺有位林晉大師,於佛理可謂通透。他所講的《佛說鐵城泥犁經》、《佛說恆水經》、《佛說梵志計水淨經》等皆是大乘經典。
“可惜他自己卻執迷一位叫作須鴻的西域人,更與她生下孩子而不願承認,終於激怒須鴻,血洗白馬寺。他也自毀法身,重入輪迴,是我中土一大憾事。”
他頓了一頓,閉上眼道:“我之執迷者,前輩也明白。成佛入魔只是一念,看來我此生終究是翻不過這一念了,阿彌陀佛。前輩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