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奇古的老者緩緩放下了竹簾。就單單看他腰上那塊漢代古玉,便知此人不是普通的老人,這老者對著坐在上首的一位紅光滿臉身段挺拔閉目養神的五柳長鬚老者開口笑道:“中堂大人,這可都是您一手定下的門生啊,才俊何其多也!”
那個留著五柳長鬚的老者緩緩睜開眼睛。淡然一笑,“桐軒說笑了,這是天子之恩,老夫只不過是恰逢其會,成人之美而已。”
“中堂大人謙虛了,”被稱作桐軒的是如今的戶部漢尚書朱鳳標,翁心存被肅順排擠之後,蕭山人,原先的兵部尚書朱鳳標調任戶部漢尚書。朱鳳標朝著被自己稱為中堂大人的老者拱手,“中堂大人這鄉試的差事當的極為漂亮。皇上也不是明發旨意嘉獎了麼?”
“極是,老夫這文淵閣大學士還是皇上開恩給的,”這被成為中堂大人的正是本次順天府鄉試主考官柏俊,柏俊字靜濤,蒙古正藍旗人,道光六年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累遷內閣學士,兼正紅旗漢軍副都統。尋以戶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八年,典順天鄉試。拜文淵閣大學士。
柏俊極為自得,捻鬚笑道:“還好沒出什麼大褶子,如今看著舉子倒也平靜,老夫這心就放下了。”柏俊原先怕舉子們鬧事。特意邀了副主考官朱鳳標一同在這魁星樓登高看景,看到士子們無非不能擺脫正常範圍的喜怒哀樂,這才放下了心。
“中堂大人,”朱鳳標舉起杯子請了一下柏俊,“聽聞大人在內閣和這個,”朱鳳標把大拇指和小拇指伸了出來。其餘三指蜷縮,比了一個“六”的姿勢,“不甚和睦?”
“桐軒明知故問,”柏俊搖了搖頭,對著朱鳳標臉上頗具深意的淡然笑意不以為然,“難道桐軒在這地官的位置上就坐的很舒服嗎?又何必試探與我?”
朱鳳標擺了擺手,“老大人說笑了,到底是下官不該試探,這肅老六,實在是過分的緊,難怪翁常熟忍不住要走開,下官在戶部這些日子,這肅順是完全沒要下官管事兒的意思!素來都是管戶部的軍機居於戶部大堂,滿漢尚書東西相對,沒想到這軍機處沒人敢管肅順,肅順自己就佔了戶部大堂了,說什麼閒著也是閒著,若是日久沒人參拜,這大堂未免寂寥,”朱鳳標有些鬱悶了,沒想到到了戶部這個六部之中最有油水的地方,毫無權柄不說,就連說話都沒人聽,開玩笑,那個福瑞在被打了板子之後看著自己家被抄家,一口血吐出不說,之後還變成了半瘋癲,就連這半瘋癲的人,肅順也不放過他,早早就請了皇帝的聖旨,發配寧古塔了,這輩子估計再也回不到京城,如此殺雞儆猴,這戶部上下,焉能聽一個菜鳥書生戶部尚書指派?
“這國朝舊曆,尚書原本以滿尚書為尊,這肅順雖然跋扈了些,到底也算是盡忠職守,”柏俊夾起了一筷子蟹粉獅子頭,卻又覺得有些油膩噁心,只是放在碟子中翻來覆去,邊上的伴當見狀,想倒上鎮江的蟹醋,柏俊擺擺手,示意不用,放下筷子,用著菊花和綠豆麵燻得毛巾擦手,“可是在內閣,在軍機,他算什麼東西?”柏俊是正兒八經的科舉出生,可謂是根正苗紅,向來是極為看不起八旗勳貴出生的人,“前明的時候,可是不入翰林不為大學士,如今這王大臣參政也就罷了,這肅順,”柏俊皺了皺眉,“只是戶部尚書而已,倒是光明正大的干涉起了內閣軍機的事兒了!”柏俊在內廷,見了不止一次肅順對著軍機章京和蘇拉指手畫腳,軍機大臣視若罔聞,自己是最重規矩的,看不慣肅順的驕縱模樣,已經和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