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宅幾百戶的人家,是這附近最大的村莊了,謝家的糧倉就在村裡口不遠處,那邊還建有私塾,沿路還有幾個隨常的鋪子,做一些早點吃食生意,或修傘補鞋、賣糖的。如今二老太爺堵了陶來喜的去路,這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就都湧了過來。
鄭婆子引子謝玉嬌到了門口,才問道:“姑娘您先等著,我喊個轎子過來。”
謝玉嬌只擺擺手道:“鄭媽媽不用忙了,這幾步路我還走得動。”
鄭婆子聞言,只笑著道:“姑娘金貴啊,按例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好隨便在路上走動呢!”
謝玉嬌便笑著道:“我這算哪門子的金貴,都勞碌命了。”謝玉嬌提著裙子,正打算要出門呢,就瞧見幾個看熱鬧的人從那邊往回走,嘴裡還嘀嘀咕咕道:“謝傢什麼時候又多了這個富貴親戚了,出手可真闊綽,一百兩的銀票隨手就拿了出來。”
謝玉嬌聞言,臉上頓時變了顏色,往鄭婆子那邊遞了個眼色,那鄭婆子會意,只喊住了那兩人,問道:“你們剛才說什麼謝家親戚不親戚的,謝家的親戚,怎麼有我們不知道的?”
那兩人方才正滿頭走路,也沒看清來人,這會子抬起頭才發現謝家大姑娘站在門口呢,只急忙跪下來行禮道:“大姑娘怎麼也親自出來了?那邊二老太爺都散了……”
謝玉嬌沒等他們把話說完,只開口問道:“你說說,方才你說的什麼富貴親戚,我怎麼就不認識呢?”
謝玉嬌正問這兩人呢,就聽見不遠處周天昊清了清嗓子道:“嬌嬌妹子怎麼就不認識我了,我可不就是來你們家做客的……大表哥。”
謝玉嬌抬起頭就瞧見周天昊笑嘻嘻的回來,身邊還跟著弓腰縮背的陶來喜。陶來喜見謝玉嬌走到了門口,只笑著過來行禮道:“驚動了大小姐,奴才實在罪該萬死,好在這位楊公子已經幫忙解決了問題,二老太爺也帶著人回去了。”
解決?怎麼解決?謝玉嬌只嫌棄的看了周天昊一眼,強忍住要捶他的衝動,轉身往門裡頭走了一步,這才回過頭來,咬著牙道:“大表哥,裡面請!”
周天昊聽見謝玉嬌這一聲大表哥,真真是覺得骨頭都酥了,臉上帶著笑就跟著進去了。
周天昊這麼一露臉,謝家宅所有的人都知道,這謝家來了一個從京城來的富貴親戚,這人才是謝家大姑娘的大表哥,應該是徐氏面上的親戚。
雖然如今朝廷南遷了,可對於江寧的百姓來說,有一個當官的親戚,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了。二老太爺再橫,那也只是窩裡橫,這要是真鬧出去了,他也不佔理,因此周天昊一甩手就是一百兩的銀子,把那群人都給鎮住了。
用晚膳的時候,徐氏聽說白天是周天昊把二老太爺那群人給打發了,便一個勁的誇道:“家中有個男子就是不一樣,什麼事情都好辦了,也不用你親自出面,省下多少心思來。”
謝玉嬌往徐氏那邊瞥了一眼,只不屑道:“一百兩銀子買來的太平,誰不會呢?我還心疼銀子呢!”其實謝玉嬌病不吝嗇銀子,只是這銀子給那群人,太憋屈了。一想到這周天昊這樣的財大氣粗的,當時那一萬兩銀子她也給虧了。
徐氏瞧著謝玉嬌這一臉不自在的樣子,只笑著又給她添了一筷子菜,開口道:“你舅舅剛剛回來了,那時候你正歇中覺呢,我讓他在外頭陪著楊公子用晚膳,一會兒你過去看看,問問他今兒在縣衙,縣太爺有什麼吩咐沒有?”
平常到了晚上,謝玉嬌是不去外院的,這會子徐氏特意吩咐,謝玉嬌就知道她心裡打得什麼算盤,便隨意道:“明兒早上再問也是一樣的,又沒有什麼大事情。”
徐氏便道:“明兒是除夕了,一早就要去祠堂敬祖宗,再說了,難道大年夜的,你還要你舅舅陪著你談庶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