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都是正三品,加銜崇政殿大學士是正二品官階,卻也是文官之首的第一宰相。這二人正是當今鄭國權勢最煊赫的兩個人,今日卻密會於這小小的水榭之中。
先開口的是方旭:“衝之兄,今日朝堂中事,你已盡知,不需贅言。我本以這是當今欲倒衝之兄你才指使諫官、御史上疏,卻不想今日我與袁宜直面聖,當今卻攬責於自身,似有息事寧人之意。”於是將今日鄭帝所言詳述一遍。
徐雲沉吟片刻道:“我也料定是當今欲剪除太子羽翼而為此事,卻不知當今是當真想逼我致仕,還是隻略敲打我,再施恩於我,令我不敢妄為。當今雖有息事寧人之意,真實意圖卻還要看下一步,他如何做方才知曉。”
方旭道:“此事實怪我舉措失當,若聽從袁宜直之言,不理會姚禮奏疏,便不會有這許多攻訐衝之兄的奏疏,也不會落入任人擺佈之境地。”
徐雲笑道:“東陽兄不必如此,無論東陽兄如何做,當今必已安排好應對之法。當今隱忍十年,今日出手必是雷霆一擊,自然令你我難以化解。然當今必不會允准朝議此事,”徐雲嘿嘿冷笑道:“若令我與言官朝議,便是逼我致仕,當今不會甘心背上苛責功臣,兔死狗烹之罵名的。”
方旭嘆道:“只是此事到這一步,我等也是別無他法,若是不奏明當今,言論洶洶我等難以壓下。今日奏明當今,朝局便已被他牢牢掌控。衝之兄可有良策,若不化解此局面,我等便如肉在俎上,只有任其宰割之份,而無掙扎之力。”
徐雲搖頭嘆道:“若論深謀遠慮,當世只怕無人及得上我們這位天子,我隨他三十餘年,豈能不知。他若出手佈局,便是無解之局,我實無良策。只有看他下一步棋下在哪裡了。唉,謀劃多年,本以為黨羽深植朝中,根深蒂固,卻不想他只輕輕一筆,我等便已無退路。可悲可嘆。”說著將面前一杯酒端起,一飲而盡。
方旭默然,徐雲所說正是他心中所想。為宰相近十年,他本以為朝堂中事已盡在掌握,天下再無難事,今日卻第一次有了無力之感。
徐雲又道:“我以為,東陽兄可保無虞。袁宜直非太子黨,卻也未必便忠於當今,其人心雄志大,處事果毅,為制衡袁宜直,當今也得保住東陽兄。”
“至於我,當今不會殺我。君臣三十年,當今並非不念舊情之人。無非令我致仕而已。”
方旭道:“為太子計,我等亦不該坐以待斃。我可使幾位朝中重臣上疏,參奏臺諫無端構陷,再令大理寺找幾處臺諫官錯漏之處,法辦幾個,如此應可扳回一城。”
徐雲搖頭道:“不可。若如此,必激起滿朝非議,政事堂必成眾矢之的,朝局便更難以控制,我也無利可圖。我等可以失勢,太子不可失了人心,更何況,當今還有一著後手,便是留作殺手鐧的。”
方旭道:“哦?當今還有後手?”
徐雲笑道:“東陽兄莫非忘了,昔日之少府少監,今日之殿中都御史。”
方旭驚道:“徐敏?”
徐雲道:“正是我這位本家。當今本欲令徐敏任御史中丞,不想被政事堂駁了。若是上疏彈劾我的是御史中丞,便可與我朝議對質,無論結果如何,我都難以再留任朝中。可惜徐敏沒有做成御史中丞,此時一區區五品都御史自不能與我朝堂問對,但當今將他留在最後,便是有一著制勝的法寶了。”
方旭道:“衝之兄功蓋當世,又有什麼罪名能令衝之兄無法辯駁?”
徐雲道:“這罪名自然是有的,東陽兄也並非不知,又何需說。只看當今是否願使出這一著了。若當今只想敲打我,便會留著這一著不用,若用這一著,便是必欲去我而後快。我當真是隻能坐以待斃。”說罷無奈地苦笑。
方旭道:“那便只有等了。不想我等為太子謀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