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武,外結英豪,盈府庫以為戰時之備,納賢能以為他日之需。”
“富國可不易,我們精打細算做買賣弄來的錢,這半年可用盡了。”姜堂不滿地嘀咕,向李均投來埋怨的目光。
李均搔頭皺眉,談及經濟,他偶有妙手,但絕非所長。因此再次向鳳九天道:“先生意欲富國強兵,強兵我自有主張,但富國之策還請先生教我。”
“富國之策往者有二,其一為培本抑末,此為神洲長久以來諸國奉行之策。天下大事,莫過吃穿,吃穿二字,皆出農田。因此各國皆以農為本,以工商為末,以為農興則國興,農富則國富。於是教耕勸農,貶商抑工。”
“不好,不好!”姜堂忙不迭地叫了起來,正是因為常人國度之中這種重農抑商之策,使得喜愛周遊天下的夷人成了商人的代名詞。常人中雖然也有商人,而且不乏大商人,但一有錢財之後便買上萬傾良田,寧願去作“足谷翁”也不願作大富翁。對於姜堂而言,這絕非什麼好主意。
鳳九天哈哈一笑,臉上的肅穆之色全部飛散,“此策確實非上佳之策,農為國之本,這雖然沒錯,但工商與農而較,既可吸納更多勞力,又可推動有無交流,也並非‘枝末’,如此偏頗,雖然一時之間看不出什麼,時長日久,必有後患。”
李均點點頭,鳳九天之所以要將這重農抑商之策當先提出,本意也是讓他認識這千載以來各國國策之誤。鳳九天進一步道:“統領以為,神洲諸國為何千載以來都不得一統?”
“此事我倒想過,千載以來,神洲英雄輩出,才智遠勝於我等者不計其數。眾多雄才大略的君王,有志於一統神洲,卻都一一失利,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原因也便是在這重農抑商之策上!”鳳九天一語驚人,重農抑商雖有不妥,但無論如何李均等人從未想到這會是神洲割據紛亂的根源,即便是回到自己營中已經盤膝坐在榻上的雷魂,也禁不住呆了一呆,“天聽地視”之術讓他能清晰地聽到李均營帳中的聲音。
“農則以地為本,以土為先。上古之時天下皆為蠻荒,先人刀耕火種而有立錐之地,後來耕地擴大,人口滋生,有耕地者便可制無耕地者之性命,無耕地者需仰有耕地者鼻息,於是人人皆以為田地有利可圖,相互侵奪,強者凌弱,奪得一片田者便以石為城以土為牆,以防其他強者侵凌。於是小國林立,遍地割據。所謂各國國君,不過是天下最強大的一批強盜賊匪罷了。如此侵奪之下,最終各國互懷戒心,紛紛以城牆自保於內,以關卡據交於外,三步則一哨,五步則一卡,如此天下如何能得同一?”鳳九天全然沒有對諸國國君尊敬之意,相反,將這在歷史上被寫成英雄無比聰明絕倫的君主們稱作“最強大的一批強盜賊匪”,震聾發潰之下帳中諸人卻也禁不住點頭,大大小小的君主們,原本與那強盜賊匪沒有什麼兩樣。
“原來如此……”李均眼中閃著光芒,“當年陸帥遇難之後,我曾質問老天為何好人難有好報而惡人卻逍遙自在,原來這天道便是強者凌弱,若不如此便會為天所棄!老天既是如此不均,我李均名中有一均字,便是要替老天來均上一均!”
這本是他積悶於心中良久的話,如今禁不住脫口而出,鳳九天也禁不住擊幾讚歎道:“好志氣!老天不均,統領便替老天均之!”
當李均自然而然說出那豪言之時,帳中諸人都覺得他說得再自然不過,也都沒有一絲他在說大話的感覺。他身上那種凜然的氣息,讓紀蘇目眩神馳,彷彿看到的不是李均,而是她侍奉的戰神破天在人世間的化身。
“英雄豪傑,正當如此!”她心中暗想,忽然心中一動,那千載以前發動統一神洲之戰的四海汗,也應當如同李均一般,是如此氣吞天地的人物。
“既是如此,那這重農抑商之策是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