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淺笑:“我故意釀得這麼苦的。”
“為什麼?”鳳音有些疑惑,清和垂下目光,靜靜看著酒杯中那明亮的清酒:“因為,這酒,叫長相守。”
“長相守,本就是苦的。”清和輕抿了一口酒,慢慢道:“因愛而不得,求而不能。這世上,哪裡有真正的長相守?都不過是,今朝歡愉,一世長殤。”
“清和……”鳳音喃喃,想說什麼,卻覺得言語在舌尖打轉,竟是一句都說不出來。對方卻是一掃往日清和溫柔,挑起眉來,笑得妖嬈自成。
鳳音看著面前這個彷彿從來不曾認識的清和,最後竟是隻能陪著他喝下這苦酒。
到半夜時分,酒喝完了,兩人神智仍是一片清明。
“該睡了,明日還有大戰。”清和率先站起身來,轉身離開。鳳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慢慢開口:“清和,無論長相守再苦,我卻仍舊願意陪著你一起喝。”
“哪怕今朝歡愉,一世長殤。”
對方不說話,不過頓了頓,卻便就是再不停留,就此離去。
第二日開戰時,鳳音按計劃同清和兵分兩路,她帶兵到雪音谷,而清和則直搗魔營。
戰場上,刀光血影,雪音谷不知為何,卻是比預計多了數倍的兵力。鳳音向天界傳了訊息,對方卻只有一條命令。
死守,死守,死守!
身邊將士漸漸倒下,到最後,她環顧四周時,卻只見周遭早已只剩層層魔兵。
她心中突然一片清明,明白自己早已成為天庭的棄子。那日是個清朗的天氣,她仰起頭來,看見那萬里無雲的藍天,依稀想起昨夜清和的話來。
他說,因而愛不得,求而不能,這世上,哪裡有真正的長相守?都不過是,今朝歡愉,一世長殤。
她想,她不該怨恨,不該難過,不該悲傷。
她本來就早知,不過今朝歡愉,如此而已。
於是她眯起眼來,揚起手中還掛著早已被染成血色的白穗子的長槍,高喝了一聲:“戰!”
說罷,手中長槍翻動而起,一招一式,都是她年幼時,他教給她的招數。
然而,便就是那刻,地上突然震動起來,一時間,地動山搖。她遙遙看見一道青色光影猛地朝她襲來,不過頃刻間,她便被人一把帶到了天上。
“放箭!”
她聽到有什麼聲音高喝而出,霎時間,箭矢如雨,密集得幾乎避無可避。然而她卻只覺得身上一緊,似乎被人緊緊擁進了懷中,護住了身上每一寸肌膚。
箭雨太多太密,還不乏法力高強的魔族將領射出的威箭,哪怕是布了層層結界,她卻仍舊能感到那箭一下一下的撞擊。
身後人的懷抱一如那個雨夜後的清晨,溫暖而厚實,他一手駕著坐騎白澤,一手緊抱住了她,帶著她努力往前。彷彿是一對忘記了所有的戀人,就此亡命天涯。
“你……”她想要回頭,卻被對方一口喝住:“不要回頭!”
說著,她便感覺有什麼液體流到了她身上。
她止不住顫抖了起來,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戰役,早已不是那天真的姑娘,她不懼生死,不懼離殤,然而這一刻,卻是真真實實的害怕了起來。
對方的聲音慢慢溫柔了下來,卻是再一次重複:“不要回頭。”
熟悉的聲音和語調,好像還在很多年前。
那時候她還小,他已是萬年尊者,拉著她走在桃林裡,看一林紛飛的桃花。
然後他無奈又溫柔的和她說:“不要摘桃……”
“不要爬樹……”“不要放火……”
一個一個不要,然而從未有任何一個不要,讓她這樣打心底裡不敢違抗。
對方將全身的力量放在她身上,手上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