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機關“零時迷子”,才能避免被忘卻和消失的命運。不過因此卻揹負了有如洶湧的波濤般源源不斷的、對自身的存在所產生的煩惱和質疑。現在這一刻,也不例外。
(現在爸爸所感覺到的所謂沉穩,也不是作為一個人成長的證明……而是我能夠控制內在“存在之力”表現出來的表象吧。)
雖然這的確是一種成長的形式,但和父親感覺到併為之高興的東西,可以說是兩種在意義上完全不同的概念。這一點,作為他真正的兒子的其中一部分,悠二覺得十分過意不去。沉重的心情讓開口說話也自然而然變得困難,只能默默地跟在父親後面走。
如果是在平時,看到兒子煩惱的話,貫太郎總是會說此不著邊際或者格外敏銳的話題,可今天卻不知為什麼,什麼也沒說。
“……”
“……”
悠二感覺到這樣子的父親有種微妙的凝重感覺,因此也無法隨便搭話,只能一味跟著他的背影走。
兩個人漫無目標的走著,終於到了橫在大街前面的河堤旁。
貫太郎環視四周後,說了一句:
“真南川嗎……廟會已經結束了吧?”
“什麼結束不結束啊,那都已經是夏天時候的事了啊,爸爸。”
“唔?是這樣嗎?”
“對呀,我們不是還曾經一起穿著浴衣去過的嘛。”
(還真是有點不著邊際的對話呢。)
悠二露出類似安心的笑容,回答道。
貫太郎想了一下,然後終於想起來了。
“說起來,千草那時還穿著的淡藍色風車圖案的浴衣呢,嗯,非常好看。”
“你只記得媽媽的事啊。”
“我也‘清清楚楚’地記得你的事啊,每次看到蘋果糖都想要。”
“是、是這樣嗎?”
“當然是了。”
貫太郎露出以牙還牙的笑容後,輕快地兩級一跳地跑上了河堤的石階。悠二緊跟在後面也一步兩級地上了石階。由於這半年來每天早晚都不厭其煩地堅持鍛鍊,一般的日常運動對他來說,已經幾乎不會造成疲勞了。
上到河堤上面的時候,貫太郎正背對著等他來。
“冬天的河岸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就算過著和候鳥一樣的生活,可是和兒子這樣子站著的話,真的會讓人感覺到這裡是‘自己的城市’呢。”
“對於我來說這已經是看慣了的風景了。和爸爸一起來這裡倒是很少有。”
站在旁邊的悠二覺正在深呼吸的父親那瘦削的臉竟然離自己意外地接近。(以前明明只能看見手臂或者肩膀的……還是說,是因為長大以後就沒有再這樣子並肩站著了呢?)
悠二一邊想,一邊開口問道:
“爸爸——”
“唔?”
“這次會留在家裡久一點嗎?”
“啊——這個嘛……”
貫太郎露出困惑的表情。
這樣一來的話,對悠二來說,根本不用聽他說出答案就已經明白了。
不出所料——
“這次也是因為有急事才回來的,所以馬上就要離開了,對不起。”
看著苦笑的父親,悠二跟以前一樣採取了寬容的態度。
“我倒是沒什麼,不過媽媽一定會覺得寂寞吧。”
“你這樣說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悠二突然從父親那苦澀的表情之中察覺到了某種東西。
(……急事?)
父親似乎想要表達什麼。
看來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了。
我的父親——坂井貫太郎,竟然也會有這種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