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只有軟弱地笑了笑。
“嗯,雖然我知道……”
“也不只是真是假。”
“……”
又走了一會兒,少年抬起了頭。聳立在道路兩側的牆壁上,在濃厚煙霧的那一邊,是被連星星也看不到夜幕逐漸籠罩的黃昏天空。
映照在眼鏡上的,並不是洗滌心靈的星空,而是射出蒼白色光芒的嶄新街燈。
“……果然,我真是個奇怪的火霧戰士嗎。”
察覺到這個問題是向自己提出來的瑪瓊琳,稍微把視線挪到自己的身旁。她看到的,是一雙從眼鏡裡透出來的、真摯地尋求著答案的眼瞳。
幹嗎裝出一副可憐的小狗模樣。
她一邊感到困惑,一邊開口道:
“只是一年的話,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了。”
現竟然說出這樣妥協性的話,身為“悼文吟誦人”的女性馬上不高興起來。把她這種反應看成是對自己不滿的尤利,不由得垂下了雙肩。
“……伊斯特艾哲先生也經常跟我說,‘你是個奇怪的火霧戰士’之類的。還有其他的所有討伐者們,都說我跟他們不同……我明明接受了訓練,但他們卻不讓我去歐洲參加戰鬥。”
那是理所當然的吧。
就算讓這種未經世事的雛鳥上場,也只會落得白白喪命的下場。跟他相比的話,在大戰期間由佐菲粗製濫造出來的“佐菲的孩子們”只好還能理解自己的使命,憤怒憎惡的方向也很明確。僅僅是這樣也已經比他好多了。
這一次,她就真的把對他的不滿吐露了出來。
“為什麼像你這樣的能訂立契約——啊。”
可是,對她這個欠缺考慮的問題,尤利還是笑著回答道:
“我很明白,我……”
“啊,我說小哥啊。”
面對馬可西亞斯的制止,他也只是搖了搖頭。
“我……不,我們在一年前,在開往美國的移民船上,遭到了‘使徒’的襲擊。”
“海魔……還有那樣的傢伙嗎。”
瑪瓊琳稍微有點驚訝。
所謂的海魔,就是在海洋上襲擊人類的“使徒”統稱。
在絕海上孤立的密室,而且還可以一口氣啃食掉大量人類的遠途航行客船,對“使徒”來說曾經是最好的獵物。如果沒有火霧戰士同乘的話絕對沒救,可是如果有火霧戰士同乘的話,“使徒”就不會來襲……實在是相當麻煩的環境。
雖然古時候有許多類似北海和地中海之類的近海,火霧戰士還能勉強對其察知和採取措施,但到了定期開出的大船航班開始普及的時代後,這種阻止幾乎是處在碰運氣的狀況之下。
外界宿之所以多數設立在港口,不但是因為交通便利這種顯而易見的現實理由,同時也是他們火霧戰士為了對付這種海魔,從過去開始就盡心盡力的證明。
雖說如此,在過去某個時期,火霧戰士之間希望撲滅這種暴行的意欲開始高漲,把大部分的海魔都殲滅了。同時,他們還採取了由近鄰外界宿的討伐者隨時乘上成為其目標的定期航線等措施,近年來連受害的傳聞也很少聽到了。
本來應該是這樣。
在少年的腦海中,又再次重現了身為移民者時的悽慘光景。
“在那個狹窄難受的船底裡,正當大家都被悶熱所煎熬的時候——”
就像被貨物一樣對待,跟父母一起被扔到了船艙的最底下。連回望故國的機會也沒有,在渾濁的空氣和臭氣熏天的船底,和大家一起忍耐著飢餓蹲在那又黑又窄的地方。突然衰弱病,連美國的影子都沒見到就死去的同胞也數不勝數。
自己就在那裡面,手裡握著父親在出國之際送給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