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合攏,少年又嗚咽著掙扎起來,牢牢環緊了他的肩膀不讓他走。
「你……你要去哪裡?」
「浴室而已。」梅宸罡輕吻了下他的額際。「乖,放手,我保證不離開。」
「為什麼……不……繼續?」
「……下次吧。」他試圖用最小的力道扳開對方糾結的手,但失敗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著,他輕輕撥著少年幼軟的發。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懂。」感覺男人身體仍然緊繃如硬石,梅惟有些不安,也不敢梢動。「下次我會努力的……」
梅宸罡流連在髮梢的指尖輕顫了下,無言以對。如果可以,真希望此時浴室裡的那支冷水蓮蓬頭……就在他頭上。
他從來就無意傷害懷裡的這個人。雖然,總是事與願違。
「沒關係,慢慢來就好。」他語氣平淡。「……反正四年也過來了。」
梅惟聞言,臉忍不住一熱。「你真的……從我十三歲時就……」
「恩。」
「那天」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所以不會弄錯。
「那之前呢?」
「就單純把你當兒子看待。」梅宸罡說著,拍拍梅惟的背。「好了,該睡了。」
「等等……」梅惟急急拉住欲起身的他。「你可以……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說吧。」
「媽媽和我,為什麼選擇讓我活下來?」
梅宸罡一陣沉默。半晌才不冷不熱道:「你聽楊婆說的?」
「恩……」不太敢面對男人表情,梅惟閉上了眼。「……我和媽媽,是不是真的很像?」
「兩個問題了。」
「……那你回答後面那個。」
「不像。如果你想聽這個答案。」感覺後頸瞬間一緊,梅宸罡換了個姿勢,將下頭的少年翻轉過來,跨坐著伏在他懷裡。
「別生氣。我沒辦法回答你,因為我已經不記得你媽媽的長相。她逃婚後,照片我沒留下半張,最後一次在醫院看到她,我也已經認不出她是誰。她早已是個活死人了,靈魂不在軀殼裡,為什麼要留下她呢?」
「你很恨她?」
「或許吧。十八年前的時候。」
「楊婆說,我跟她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或許吧,她說了算。」
「……」
「不相信我說的?」
「……我相信。」他抱緊男人,赤裸相貼的肌膚仍令他無所適從,卻又眷戀那舒服的高溫。
「想聽故事,以後有很多時間慢慢說。你不該只聽一種版本。」
「沒關係……這樣就夠了。」只要他伸出手就能觸控到他,這樣就足夠了。
像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即使醒來心滿意足,還是覺得倦怠。他在男人微帶苦笑的凝視中,緩緩覆上了長睫。
「晚安,惟。」梅宸罡輕聲道,又俯下臉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讓深愛的戀人好眠。
然後,他抬頭,瞥了眼不遠處被刻意拿起的電話話筒。遠在老家的帛寧他們,應該已經氣壞了吧。
好好珍惜今夜的寧靜吧。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長呢。
——全文完——
父與子 外篇 當時月圓
從小他就知道,他們家和別人的家在很多地方,都不太一樣。
「很多地方」的內容很繁瑣,包括一些比較微不足道的事情。例如過中秋節的方式。
他們家中秋節從不烤肉,不放煙火,也不會特地去買柚子月餅來吃,或搬張小桌矮凳到庭院看月亮。通常就是上上慣去的中式餐廳,圍成一圓桌吃飯,嚐完糕點老師傅的好手藝便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