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蒂盡消
待陳敬龍再次迴歸本帳,卻見帳內幾個身著雪白長袍、揹負長劍的青年正佇立等候。
陳敬龍微驚,按劍問道:“你們是鑄劍山莊弟子?”
那幾人並不應聲,齊施一禮後,便側身退開,讓出身後一架軟椅。椅中,一人半坐半臥,喘息笑道:“敬龍兄弟,我本該去鏞城見你才對,可我現在情形,著實不便;未能相迎,望勿見怪”
這人身著白袍,相貌英俊,神態於儒雅中隱顯陽剛、氣質斯文而不失瀟灑;正是歐陽干將。只不過,此時他臉色蠟黃、氣喘吁吁,再不是往昔神采飛揚的模樣;其胸前、肋下處,白袍皆有血漬透出,斑斑點點,如雪上綻開幾瓣紅梅。
陳敬龍早知回營後必能見到此人,可此時當真見了,卻仍不免喜憂並生,心情複雜。默然半晌,方淡淡說道:“這次我得脫絕境,全仗歐陽兄運籌決策;敬龍欠你這個人情,可著實不小”
歐陽干將搖頭苦笑,揮手命那幾名山莊弟子退出帳去;待帳內再無旁人,方掙扎起身,歉疚嘆道:“敬龍兄弟,當初派人攔路阻擊,欲要害你,是我不對;你肯網開一面,饒我一次,大恩大德,干將永生不忘我說過:必有所報,以補舊義這次運籌破敵以解陳家軍之困,不過是稍報敬龍兄弟之大德罷了;我只希望,透過此舉,能使敬龍兄弟明我真心、原諒我昔日之過,消除胸中芥蒂,不念干將舊惡……敬龍兄弟,我厚著臉皮來見你,是誠心致歉來了;你若肯原諒於我,便請……受我一拜”言畢,雙膝微屈,便要跪倒,但尚未跪下,已悶哼一聲,臉現痛楚之色,手捂肋下,搖晃欲倒。
陳敬龍本非不肯釋怨之睚眥小人,此番因歐陽干將出力而得解鏞城之困,原本對他的恨意早消去大半,此時再見他愧疚致歉、言辭誠懇,胸中所剩無幾的芥蒂登時也煙消雲散,再無掛懷;見他神情痛苦、立足不穩,忙上前扶住,勸道:“我早就原諒你了,也不用你跪拜致歉有什麼話,你坐下再說”
歐陽干將慢慢坐躺回軟椅當中,希冀問道:“你……仍肯當我是朋友麼?”
陳敬龍不答,沉吟問道:“你怎會受了傷?傷勢如何?”
歐陽干將喘息應道:“與暗軍大戰時,我努力廝殺、衝突在前,於亂軍中不小心著了兩矛,傷了胸肋,不過傷勢並無大礙,將養些時候,便會好了”
陳敬龍頗覺詫異,皺眉問道:“你居然肯冒性命之險,親臨戰陣、衝突殺敵?”
歐陽干將苦笑道:“在你印象中,我是個只知謀算求利,絕不肯輕身犯險的自私惜命之徒,對麼?”陳敬龍微微一笑,默不應聲。
歐陽干將苦笑嘆道:“憑我以往作為,給你留下如此印象,並不奇怪……嘿,坦白來說,我本也確就是個自私小人,你看的絕沒有錯;若依我以前心性,自不肯輕身犯險、上陣殺敵的我如今之所以有了改變,說起來,全是因為你當初的一句話”
陳敬龍大是驚奇,道:“我的一句話?我說過什麼話,竟有如此力量,能改變你的心性為人?”
歐陽干將正色道:“你曾要山莊弟子轉告我:‘莫忘了自已是軒轅兒女才好’聽了這一句話,我深有所感,自忖不敢忘本,不敢自私惜命而有負軒轅兒女身份,所以才有如今上陣拼命之舉敬龍兄弟,我此番來到前線,是打定主意,竭力保國、衛我軒轅,縱然萬死,亦不稍退;你……你能信得過我麼?”
陳敬龍望著他白袍上點點殷紅,沉吟片刻,動容道:“對你言語,我不敢輕信,但我信得過你所流之血我說過:只要你真心抗敵保族,我必定不念舊惡,仍以兄弟相待。干將兄,今後你我沙場並肩,定要守望相助、生死相扶,無虧兄弟義氣才好”言畢,伸出左掌,遞到歐陽干將身前。
歐陽干將喜動顏色,喘息笑道:“好,好,守望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