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盤腿坐在炕上,看著賬本,醇王福晉原本就是溫和嫻靜的性子,這幾年深居簡出,不理會外頭的事兒,如今看上去更是有些槁木死灰一樣的顏色,已經是三月的天氣,還是穿著一件淡紫色出毛的坎肩,裡面罩著一件半新不舊的青色褂子,她一邊看著賬本,一邊搖著搖籃,裡面睡著一個嬰兒,那個嬰兒頭髮柔順,臉上紅潤像是煙臺的紅瑪瑙蘋果,雙手緊握,正睡得香甜,醇王福晉愛憐的看著那個嬰兒,就連醇親王進來了也沒發覺,醇親王看到如此溫馨的一幕,心裡不覺一軟,他走進了內室,醇王福晉抬起頭來,悄悄喊了一聲,“爺回來了?”
“洸哥兒睡著了?”
“剛才乳母餵了奶,才睡著。”醇王福晉眉宇之間有著憂色,整個人卻有些喜悅的樣子,顯得十分矛盾,她揮了揮手,讓奶孃進來把載洸抱出去,“今日的祭祀可還順利?”
醇親王看著載洸被抱了出去,“倒也順利,”他隨口說了一句,隨即發覺今日祭祀其實是十分不順利的,“不太好,有人上了摺子,說總理衙門卑躬屈膝,在洋人那裡丟了臉面,太后大發雷霆呢。”
醇王福晉用手帕按了按鼻翼,偏過頭看著炕上,什麼話都沒說,丫鬟上了茶,醇親王喝了一口,“明日起,咱們一家人就搬到西郊園子外頭的賜宅住。”
醇親王說話輕輕的,但是語氣卻十分堅決,醇王福晉驚訝的抬起頭來,“住在自己家裡不是挺好的?你橫豎也沒差事,去那裡湊什麼熱鬧。”
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細雨,微微起了風,醇親王點點頭,“以前是沒有差事,如今卻是有了,今日太后召見,已經讓我繼續在御前當差了,還交代了別的差事。”醇親王看著葉赫那拉氏,“咱們明日去了西郊,後日你就遞牌子進宮瞧瞧皇帝去。”
醇王福晉啊了一聲,手裡的賬本都掉在了地上,丫鬟來拾,醇王福晉看了看醇親王的臉色,激動的說道,“怎麼了?皇上怎麼了?皇上有什麼不好的?怎麼突然叫咱們進園子呢?”(未完待續。)
十、隨風入夜(二)
“皇上好的很,他在園子裡,上上下下有那麼多奴才伺候著,哪裡就會不好呢,你別渾說,”醇親王嘆了一口氣,“你不是許久沒去見皇上了嗎?如今在圓明園,關防沒有宮中那麼嚴密,你時常去看就是了。”
“我哪裡敢去多進園子,”淳王福晉有些哀怨,“皇上剛剛登基那一年,聽說他夜間經常哭鬧,我忍不住,多進宮見了幾次,卻被雲皇貴妃不鹹不淡得說了幾句,我臉上紅的什麼似得,回來好生哭了一場,從此再也不敢擅自進宮了,當眾給我沒臉,我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臉面進圓明園。”
“是太后說的。”
“她說的?她怎麼說的?”
“她說你是皇上的親生額娘,自然要多來往,多探望。”
“啊,”淳王福晉驚訝的喊了一聲,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采,但隨即眼中跳躍的火焰消滅了,“見了面又能怎麼樣,也就是見上那麼一會而已。”
“梅兒,”醇親王喊了一聲,“說這些賭氣話做什麼,你以後時常入宮就是了!太后若是要你留宿園裡,那你就留下來,要你陪著皇上,你陪著就好,別推三阻四的!”
“這話的意思,”淳王福晉驚恐了起來,“王爺,難道她對著咱們皇上不滿了嗎?”
“什麼話!你就是瞎想,你自己姐姐的脾氣,你自己不知道?她那裡是這樣小氣的人兒!”
淳王福晉苦笑,“我哪裡知道她的脾氣,小時候在劈材衚衕,她素來只是喜歡看著邸報上的東西,和我們偶爾玩耍一下,就十分難得了,女孩子喜歡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