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石越對於這種進度十分的困惑,他默默算了算時間,向一個老工人問道:“老師傅,我聽說有一個叫畢昇的人發明了活字印刷術,無論成本還是排版的速度都要比雕版要來得好,為什麼你們不用雕版呢?”
那個老工人憨笑著回答:“回石公子,畢昇這個人小的並沒聽說過。倒是泥活字印刷現在的確有人在用,不過好像主要是杭州一帶的印書坊採用,汴京城裡只有一家。而且印刷效果比我們雕版的要差,泥活字也不能夠用太多次。說起來只是成本比雕版要低一點,如果不是大作坊,速度也快不到哪裡去。”
石越默默聽著。他當然知道此時肯定有活字印刷術存在於世,要知道記載這件事的沈括還年輕著呢,如果他沒有看到,也不至於亂寫,何況這也不是亂寫可以寫出來的。他尋思著:“活字印刷術肯定要比雕版印刷術要強,至少適用於大規模的生產。但是谷登堡的印刷機和鑄字機卻不是一下子可以造出來的,況且用於金屬活字的油脂性油墨也不是那麼容易造出來,自己知道較多的倒是王禎發明的木活字,還有那轉輪排字架。莫若先把汴京那個活字印書坊給收購了,然後就做木活字,自己再加以更現代的工藝流程進行管理,效率一定可以提高很多倍,以後再慢慢讓這些工匠造鉛錫合金活字。”
他把這件事又想了一想,因為這些日子唐甘南主要把精神放在那些棉紡機械之上,他便回去找桑俞楚商議。桑俞楚立時便答應了,因為這印書坊多少也是有利可圖的,雖然活字印書坊其實利潤並不高——它的硬體成本上低於雕版印刷,但是在軟體上,因為雕版工人不需要識字,工資每天只要三十文,而活字工人卻需要識字,工資每天要四十文到五十文不等——但是總的來說,也是能略有盈利,況且這件事已經不能純粹從生意的角度來看,因為是石越看中的事情,也許利潤超出想像也說不定的。
桑俞楚做事是個有效率的人,搶在除夕之前,他就按石越的要求用了五百貫錢把汴京城裡唯一的一家活字印書坊“李記”連掌櫃帶工人全部買下,改了個招牌叫“桑氏”。
雖然石越很希望能夠在春節裡和印刷工人們探討一下木活字印刷技術以及新式的工藝流程細節的可行性,但是他畢竟無法阻止人們希望過一個輕鬆愉快的新年這一樸實的願望,而做為他自己,若依內心來講,也是很希望能趁此時機領略一下西元十一世紀宋代春節的氣氛。只不過他同時也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一種緊迫感,相對於他要做的事情來說,他所享有的生命實在是太短暫了,實在不容他不抓緊時間。在這個意義上來講,雖然石越來到了這個時代,但是他依然和這個時代不太相融,因為這個世界普遍的作風是相當的優雅,而他則顯得急促了一些,這真是無可奈何的矛盾呀……
和桑家人一起過除夕的時候,石越相當驚訝的發現鞭炮在當時的工藝水平並不遜於自己的時代。他倚門望著那“噼裡叭啦”作響的鞭炮,突然有點諷刺的想道:“這個東西也許是這個時代裡我最熟悉的事物吧?隨著開封城裡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一零六九年算是結束了,短短三個月不到的時間裡,我似乎已經慢慢溶入了這個社會,看來我的適應能力還真是驚人呀。如果換了別的意志脆弱的人,只怕早就死掉了吧?”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嘴角就不自覺的露出了自嘲式的冷笑。
他並不知道此時有一個人在遠遠的望著他,看著他那寂寥的神態,那倔犟的冷笑,那掩抑不住光芒卻又似乎無比倦怠的眼神……桑梓兒知道以她的身份是不可以和男性走得太近的,雖然自己家裡並沒有那種清規,但是有一種約束是無形的。雖然眼底裡的這個人自己稱為“石哥哥”,但既便是和桑充國這個親生的哥哥在一起,也應當恪守著一定的禮儀規範的。
桑梓兒在家人的眼裡,是一個聰慧而調皮的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