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也絕不侍寢。它這兩條在許多人看來足以讓它破產的規定,出乎意料的竟成為夢華樓走紅汴京的原因。一時之間,這裡竟成為官員士子們最愛出沒的地方之一。但讓人奇怪的是,當其他酒家想東施效顰之時,卻又一一失敗。
不過,“稱病”的衛尉寺卿章敦,卻還知道夢華樓更多的內幕——這家夢華樓的掌櫃,是當今尚書左僕射呂惠卿的得意門生,現任河北大名府通判的陳元鳳的妻弟。陳元鳳在河北做官,年年考績都是優異,這中間自然離不開呂惠卿的關係。而呂家在河北礦山上佔了多少好處,章敦雖然不能知其全部,卻也絕不是一無所知。料想陳元鳳那樣的人物,自然也不可能讓自己吃虧。這夢華樓創辦所需要的鉅額資金,只怕十之八九,便是出於河北的礦山。
章敦對於陳元鳳是否以公牟私,倒並不如何介意——這等事情,大宋的官員們,說有一半以上的會做,章敦也不奇怪。雖然大宋朝執行的是“高薪養廉”政策,但實際上真正能約束官員的,只有律令與道德操守而已——豐厚的薪俸,僅僅是讓那些有意願廉潔的官員能有條件保持自己的操守,沒有真正行之有效的監督機制,對於沒什麼抱負操守的官員而言,是沒有誰會嫌錢太多的。而這種人又永遠佔據多數,所以,在事實上,大宋朝官員的操守,便在一年一年的下滑,但這種下滑是如此的自然,以至於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如章敦,就對這種“做官就有錢”的現象根本是視若無睹,以為是世間之常理,卻不知道這是一個對大宋朝足以致命的沼澤。
不過,對於章敦而言,這些並不重要。他介意的,不過是這家夢華樓的背景牽涉到呂惠卿而已。
章敦二人剛一跨入花門酒坊,便有一個小廝迎了上來。他打了躬,正待開口,便聽安敦已先說道:“睡香閣。”
小廝聽得明白了,知道是熟客,也不多問,忙笑道:“二位官人這邊請。”一面小心的在前面引路。這花門酒坊是幾進幾齣的大院子,二人在小廝的指引下,走了半晌,方到了一道拱門之前。這時候小廝便停住腳步,不知何時,從拱門後閃出一個豆蔻年華的紫衫少女。小廝笑著交待道:“紫娘,這二位官人是往睡香閣的。”說罷又向章敦二人行了一禮,笑道:“小的便引到此處,先行告退了。”
那叫紫孃的女孩子待小廝告退,方向二人斂衽盈盈一禮,抿嘴道:“請二位官人隨奴家來。”
章敦微睨了她一眼,在他心中,這些女子自然算不得什麼,竟是懶得理會。一邊注意觀察安敦,一面隨著紫娘前行。安敦卻似是饒有興致,一路行走,還一路向章敦點評院中佈局景觀。
如此又穿過兩三個小院子,猛然間,章敦便嗅到一股濃洌的花香襲來,頓覺精神一怔。正要尋找花香的來源,卻見紫娘已停在一道粉牆的門洞之前,笑道:“這便是睡香閣了。”
章敦抬眼打量,便見那門洞裡面,依稀可見幾株灌木,正滿樹開滿了白花,一簇一簇,倒似一個個繡球。那花香,便是從這些花中傳來。
章敦原不曾見過這些種花,正要詢問,卻聽安敦笑道:“子厚兄,這花便是瑞香,亦名睡香,故此處又稱睡香閣。”說完,又有意無意看了紫娘一眼,笑道:“這睡香還有兩個別名,子厚兄可知否?”
“某卻未曾聽聞。”章敦這時已從花香中回過神來,他笑吟吟地望著安敦,心中卻在同時下了一個評語:“村牛!”
果然,安敦搖頭晃腦的賣弄道:“這睡香又有別名,喚作蓬萊花,也叫風流樹。蓋人皆以為,此花惟蓬萊仙境方有也。”'
“處厚兄果然淵博。”章敦望見安敦那輕佻的神態,心中便大是鄙夷,但是口裡卻輕輕捧了一句。安敦果然甚是得意,故意謙遜兩句,二人便一同入院,院中早有酒女迎來,服侍二人坐了。安敦駕輕就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