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富波見蔣紅兵仍然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便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詢問張萬軍聽清楚沒有。如果在以往或其他人沒有回答時,他一定會再問下去,直到被告人回答“聽清楚了”為止。
他今天卻故意疏忽了這一點,他真擔心蔣紅兵會沉不住氣,噼裡啪啦地在法庭上一頓亂講。那可就亂套了。這一亂套不僅影響整個庭審,還會影響整個德沙的政法界,更會波及德沙政界,將掀起意想不到的風波。昨天下午他在辦公室與陳仁辛分析了幾乎整整一個下午,如何應變庭上會出現的各類突發事件,兩人在商量時,陳仁辛接到了市政法委書記柳新桐和副書記楊立鴻的電話,問明天的庭審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剛接完電話,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秦茂祿又打來電話,要陳仁辛一定保證庭審的順利進行,絕不能再出現望陽跑人的事件,常富波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但他看見陳仁辛臉色很不好,沉著臉說:“您放心,絕對不會發生望陽事件,有那麼多武警和法警在,蔣紅兵等人縱有飛天的本事,也是枉費心機。”常富波待陳仁辛接完電話後,沒有問是誰打來的,他知道打電話來的人來頭不小,陳仁辛見常富波看著他,苦笑了一下:“是市委秦書記打來的!他也太關心這案子了。”常富波心裡一驚,秦茂祿打來的?他怎麼會打電話來關心蔣案呢?他又不是分管政法線的書記。會不會……?他腦海裡閃現出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兀自笑了,認為不會,絕對不會,他太瞭解秦茂祿這個人了。
“富波,你笑什麼?”陳仁辛見常富波獨自發笑。
常富波搖搖頭說沒啥,想起了昨天聽到的一個笑話,他見陳仁辛沒有要聽下去的意思,也就沒有說下去。
陳仁辛又說了一些其他事。
常富波在陳仁辛說話時,腦海裡閃現出秦茂祿的鏡頭,秦書記為什麼不打電話給他?其實,他與秦茂祿還有點淵源,常富波的舅舅曾擔任過市紀委副書記職務,現在雖然已退位,但餘威仍在,秦茂祿很尊重他舅舅。在舅舅家他曾與秦茂祿碰過幾次面,舅舅當著他和秦茂祿的面稱讚秦書記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紀委書記,除了清正廉潔外,還深入群眾,有平民書記之稱,他還救助了不少失學兒童。有一次,他待秦茂祿走後,問過舅舅:“秦書記哪來那麼多錢救助那些失學兒童啊!我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舅舅說:“他兒子是一傢俬營企業的大老闆,給他老子拿出一點錢去救助一些失學兒童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他仍不解:“不如干脆讓他兒子救助還好些,他兒子還可以撈取政治資本。”舅舅說:“父親與兒子同時救助不更好嗎?你別把做善事當成撈政治資本啊,如果想撈,你為什麼不去?”他笑了:“我幾個工資,除了養活自己、兒子外,還要孝敬父母,還哪有多餘的?”舅舅笑了:“你別蒙我了,筱敏上次說了,你在公安局時,曾和一個同事到湖南鳳凰去追逃,那逃犯用獵槍對準了你的頭,是一個苗民救了你的命。抓住逃犯後,你和同事專門去苗民家感謝,看到那苗民有三個兒女,家裡很窮,你當時身上沒有帶多少錢。回來後,你每年都要把得來的各種獎金,還有單位年終獎全部寄給苗民和苗民所在的村小學,聽說那苗民的三個兒女都順利讀完初中、高中,還有兩個考上了大學,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他笑了:“有是有,但實在沒有必要去張揚,碰到誰看到那苗民的家境都會動容的,何況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他連生命都不顧地與逃犯搏鬥,我為什麼要去在乎那點錢財呢?何況我的日子過得挺不錯的。”舅舅讚許地點點頭。
常富波看到陳仁辛嘴巴不停地說著,思緒卻無法集中,腦海裡又閃現出另一個懸念:蔣紅兵在銀行還租有一個保管箱,那箱裡會裝著什麼東西?他有點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趙陽那麼沉得住氣?他真的不怕蔣紅兵在庭上把他收錢的事供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