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們擁有的同一優越品質,就是對現實生活無條件的迎合。相反的是我蜷縮在女主人腳下,懶洋洋的瞥著紙巾王,擺出一副鄙夷的姿態。
紙巾王顯然對我的冷漠不高興,但還是虛偽的摸著我的耳朵誇我如何俊俏(其實是掐),並說20萬絕對值!隨即,他坐到女主人身邊,玩弄起她的纖纖玉指來。
女主人縮回手指,故做嬌媚的說,你好些日子沒來了,是不是又看上哪隻狐狸精了?
紙巾王捏著她的鼻子說,小氣鬼!
紙巾王大笑的時候,兩排黃牙一覽無餘,虎牙的縫隙間還夾著一小根韭菜葉,並噴發出濃烈的大蒜味。我想,就算女主人不遇見初戀情人鼕鼕,遲早也是紅杏出牆。我替女主人不值,故意用尾巴掃了一下紙巾王,紙巾王欲用腳踩住我的尾巴,可惜他遲鈍得夠戧。
女主人推搡著紙巾王說,臭死了!
紙巾王嬉皮笑臉的說,對不起,來之前忘刷牙了。
女主人起身說,我去給你倒杯咖啡。
女主人剛走進廚房,紙巾王就凶神惡煞的盯著我,並做出揮拳煽耳光的動作。我毫不示弱,怒目睜圓,鼻腔裡喘著粗氣,朝他吐舌頭。他惱怒得連續踹我,還是侷限於笨拙的身體無法得逞,我得意的晃著腦袋笑。臭美急得直朝我遞眼色,意思是說,你找死啊!我回敬他一個驕傲的眼色,意思是說,我才不把他當回事呢,他又不是我的全部生活!紙巾王折騰幾下後,放棄用暴力教訓我的想法,繼而威逼利誘說,你是女主人的寵物,而女主人是我的寵物,所以你也是我的寵物。若你不臣服我的話,老子隨時叫你捲鋪蓋走人,若你聽命我的話,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
恰時,女主人端著咖啡走進客廳,對紙巾王嚷道,誰是你的寵物!紙巾王連忙語氣一轉說,我是你的寵物,你的心肝,你的甜點!女主人嫵媚一笑,坐到對面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說,這還差不多。
當夜,紙巾王沒有走,刷五遍牙後才得到女主人點頭上了床。當紙巾王脫去名貴的西裝革履露出真實的軀體時,我對他的厭惡之情也達到極點,女主人同時拉滅了床頭的檯燈。昏暗中只看見兩團模糊的肉體搏在一起,分不清誰在惡喘,誰在呻吟。驀地,床頭燈亮起,紙巾王對我咆哮道,你怎麼還在這!女主人疾速的拉滅燈說,是我讓鼕鼕在這裡的,我有安全感。
再度的昏暗中聽見——
怎麼?怕我吃了你?
你不是早把我吃了嗎,狼心狗肺的傢伙!
嘿嘿,我就喜歡你罵我……再來一次吧?
不要了,乖,睡吧。
午夜,迷迷糊糊聽見抽泣的聲音,我警覺的睜開眼睛,見洗手間裡亮著燈,便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看個究竟(奇怪,紙巾王如雷的鼾聲對我竟無半點作用)。原來是女主人坐在馬桶蓋上,不停的抽著紙巾抹淚,楚楚可憐極了。女主人驀然發現門口窺視的我,招呼我進去,一把抱住我說,不要以為只有你抱怨賣弄笑臉的生活,誰不是如此,漫漫人生旅途中要做許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好了,去睡吧。女主人站起來緩緩走出洗手間,忽地回頭對我小聲說道,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哭了,記住。
剎那間,我覺得紙巾王說得沒錯,女主人和我一樣都是寵物。看似生活在圍著她運轉,其實這一切都是假像,那內心的孤立才是刻骨真實的。
難道女主人從來沒有想到過逃遁?還是說,她逃遁的力量和勇氣早已被現實生活消磨得蕩然無存,夢想成空洞的記憶,自由成揮霍的物質,只有在與初戀情人的偷歡中,才能回味真實的自我。那我呢?也有被現實生活麻痺的一天嗎?直至忘記了草原,直至諂媚成為生存的本能,直至夢是唯一回家的歸途。想到此,我感到未來在前方窮兇極惡的等著我,等著把我一口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