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適可而止……”艾米匆匆把電話掛上,阿勇來不及說完的話,被擱置在電話的那端。
艾米扯著樓梯的扶手,連走帶跑地下樓。別克車發了瘋,在車流的縫隙間穿梭。
“建設銀行”白色招牌,藍色漢字。艾米把車停在銀行門前,車門都來不及關,拉過副駕駛座上的挎包,踉蹌地往取款機跑。
狹長扁平的插卡口慢慢把磁卡吸進,艾米抖著手,按照提示操作,輸入密碼,取現,每個簡單的動作在此時都變得艱難。頭頂的霧氣越來越重,厚厚地
往下壓,艾米的頭皮一陣陣發緊,清鼻涕趁神經中樞失去控制,招搖地遊蕩。
“賬戶餘額元。”藍色螢幕上的數字在艾米眼裡無限放大,漲裂,奔騰而出,把整個營業廳席捲而空。艾米被推到門外,單薄的身子貼著車身,又無力地滑下。
艾米蹲坐在車旁,掏出手機,抖著手撥鍵。
“嘟……嘟……您撥打的電話在通話中。”電話被結束通話。
艾米吸了口氣,抬手揩掉唇上的清鼻涕,再撥打“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
繼續撥打。
“姐姐……“電話接通,艾澤責備“我在給員工開會呢,呆會兒聊。”
“嘟嘟……”空茫的聲音在耳畔迴盪。
撥打,一次次撥打,艾米失去了控制,無論如何她要撥通艾澤的電話,她要他給他匯錢。她需要錢,現在,馬上,即刻!
電話關機了。
艾米絕望地垂下發麻的手,把自己的身體扔進車內,斜躺著,隔著蒙塵的擋風玻璃,她看見整條街道開始模糊,淡化,行人像粘膩的膠水一樣流動,一張又一張扭曲的,齜牙咧嘴的臉,交錯地貼著車玻璃上,又迅即離開,新的變形得更厲害的臉又貼上。恐懼中,艾米想抱緊自己,卻找不到雙手。
手機在皮椅上震動,一團嗡嗡地聲響砸向艾米,幻覺消失。
“喂?哪位?”艾米捏起手機,氣若游絲。
“姐姐,是阿澤……”艾澤的口氣充滿愧意“剛剛在開會。”
“給我匯錢,現在。”艾米來了一點精神,命令道。
“有急事嗎?要多少?”艾澤覺得艾米的狀態不妥,不由地留了個心“要不,我給你送過去?”
“五千。”艾米不耐煩了喊道,一群螞蟻蜂擁而出,在她身上結隊爬行“回頭給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姐,我是……”艾澤突然止住,艾米在其頭上錯誤地解讀了他的意思,想要馬上解釋清楚是不可能的。
“好吧,姐,你把卡號給我!”艾澤努力讓艾米感覺到他的心平氣和,“姐,我晚上過去看你吧。”
“晚上再聯絡!”
艾米把電話掛上,給艾澤發了條簡訊,又閉眼,躺在車上,死屍般四肢垂墜。
慢節奏的手機鈴音響起,像垂死的呻吟。
“喂,阿澤……”
“姐,我給你匯過去了,”艾澤。
“嗯,好,好,回頭聊!”
“姐,你真沒遇到什麼事情嗎?我……”艾米急促地掛上電話,艾澤的聲音也被關在電話裡。
艾米取了錢,把挎包扔進車內,一路磕磕撞撞往月亮城開去。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放逐7
你得跟我阿杰。”
門被推開,艾米小鳥一樣躲在阿杰的懷裡。不安而好奇的雙眼四下環顧。
奢華、墮落。
柔和的燈光曖昧地貼緊每一張陶醉扭曲的臉,人們的肉體或斜躺著,或行走著,靈魂卻在另外一個世界行動,或進行著現實中無法實現的事情,或誇大著肉體所能體驗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