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啕“我有媽媽,有弟弟,可他們卻不是我的媽媽,不是我的弟弟……我想知道,爸爸,我想知道我身上流著的是誰的血!爸爸,有時候,我很害怕,很冷,我怕自己會消失,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我不知道……我在猜想,自己只是一個幻象,而不是真實的人,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沒有家,沒有愛,生活失去了真實感。爸爸,你知道我有多麼惶恐嗎?爸爸……”
月被艾米的哭聲嚇住,愣了片刻,倉皇躲進厚厚的雲叢中,許久才露出半張扁臉,隔著窗子好奇地窺探屋內的情景。
院中桂樹枝葉低垂,山風嗚咽。
貝張皇而不知所措,躲在角落,用前爪捂住頭,不時地又放下爪子,看著主人,眼裡水汪汪。
阿勇把天珠掛在艾米細膩潔白的脖頸上,把她摟緊“女人啊,我要帶你去一個乾淨的地方。在我的家鄉,快樂是純粹的,愛是純粹的,即使是死亡,也是乾淨地離開,把身體佈施給蒼穹上飛翔的王者。” 。 想看書來
放逐4
夏去秋來。
別克車行駛在清冷的街道,兩側梧桐的枯葉被風吹下,撞在擋風玻璃上,發出短促的呻吟,又被風颳落,車輪碾過,破碎。
艾米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如曬乾水分的樹枝。臉頰凹陷,原本深邃的雙眼,像兩個無底的黑洞,閃著狂亂的光芒。一整個夏天,阿勇領著艾米遊歷了一個放逐肉體的世界;披掛上海洛因白色的雙翅,他們一直在雲霧中飛翔。
秋風中的艾米是佳禮戲中的皮偶,單薄如紙。
爬上電臺六樓辦公室;艾米懶懶地從跨包中掏出鑰匙,剛插進鎖孔,饒主任的腳步聲就在身後響起。
“艾米——”饒女人啞著嗓子,“你最近狀態非常不好啊!”
“是的。”艾米扭動鑰匙,推門走進辦公室。饒主任隨後跟進。
“有人投訴你。”她說,喉口滾動著一團粘膩的青痰,聲音中夾雜著濃痰的腥臭。
“嗯。”艾米往玻璃杯中放了幾朵玫瑰,端著杯子,走到飲水機旁。滾燙的水注入杯中,乾枯的玫瑰在水中翻滾著,盡情地吮吸著剔透的熱水,逐漸綻放。
“我想,”饒女人坐在艾米的辦公椅上,左手的食指和拇指頂住太陽穴,故作姿態地沉思了些許時候,“我想,你不適合再播報新聞,你的狀態不行,還有……”
“還有形象也不行,是吧?”艾米的直言讓饒主任有點尷尬。
“咳咳,咳咳……”喉間的青痰堵得難受,她拼命咳嗽,咳得雙眼紅絲布滿。
“這樣的,小米……”饒主任用力拍打胸口,咳嗽聽到指令,撤兵歸營。“採編室實在忙不開,你方便過去幫下忙嗎?”
“不方便!”艾米搖晃著水杯,扭頭看著窗外。寒氣漸重,落地窗框出一幅冷色調的油畫。枯葉無奈地離開枝頭,來不及發出一聲喟嘆,就被車輪碾碎。一排排光禿禿的枝幹,直愣愣地刺向灰暗的天空,像一隻只高舉的孤獨的手。
“我很為難。”饒主任最後攤牌,“這不僅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你每天面對的是觀眾……我們不得不考慮收視率。”
“我不會讓你再為難的。”艾米依然望著窗外,微弱的沒有溫度的陽光像只怯怯生生的小螞蟻,在她傾長的脖頸上爬行。艾米厭惡地將它拂去,轉過臉,一副自尊受傷後激憤的表情。“我辭職。”
“小米,沒必要這樣,真的……”饒主任沒有想到艾米會作出如此極端的選擇,一時亂了方陣。
敲門聲響起。
“進來,進來……”饒主任連聲喊道,嗓音輕快,喉間的青痰消失了影蹤。
“呃……主任。呃,呃……艾米,我……”小季推門而進,看見饒主任和艾米兩人的神色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