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看著她的黑眸裡複雜不已,他突然開始相信,也許人與人之間的合與散都是由緣分主導的,不管有多遠都會趕著去碰面。
娘娘廟在鎮子外佔著一大塊地,雖小卻精緻,院子裡水流潺潺,樹木鬱蔥,如傘蓋的樹冠遮擋著廟宇的一角,更添了一分幽深與肅穆。來往的都是窮苦人,身著打滿補丁的單薄衣物,一臉虔誠地走進裡面,待出來時臉上才見一點喜悅。風調雨順,國泰明安,並不是為政者的願望,更是這些底層艱苦人的最大念想。這兩年雖稍稍有緩和,可人們的日子照舊難過的緊,吃不飽穿不暖,村裡各家各戶人口多,體面的就那麼兩三家,窮得像要飯的佔了大多數。
花月看著二妮喜滋滋地雙掌合在一起,閉眼將想忘在心裡告知這位神仙,嘴角的微笑像是流淌的水輕柔又多情,一看便知求得是姻緣事,她求什麼呢?求爹孃身體安康,家裡一輩子無憂心事纏身,還有她自己身上的那筆爛帳能早些了了才好。
她跪在蒲團上認真地拜了三拜,將自己的心思傳達給神仙這才起身和二妮出去了。廟後面是一處小院子,方才大哥說會在後面等她們,花月便過去了,哪知這二妮事多,紅著臉說自己身上不爽利讓她先去,自己一會兒就來。花月笑了一聲,搖搖頭,徑直走過那道月亮門,最多也只能容兩人過。
後院比起前院要顯得寬敞很多,也顯得自在隨意,樹木花草也多了些秀氣,綠水繞假山,叮叮咚咚清脆悅耳,在裡面歇腳的人並不多,花月來回尋了幾遍都沒看見大哥,心裡隱隱有些急,自己人生地不熟,人又多,要是走散了可怎麼好?也不知道二妮好了沒,她還是和二妮一塊等罷。轉身正要往出走,卻不想撞上一堵如城牆般硬朗的胸膛,抬起頭正對上那雙清冷深邃的黑眸,涼薄的唇上揚,顯出他此時甚為愉悅的心情。
花月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陸良,看他的樣子想來在這裡等了許久,這時才明白過來大哥那欲言又止地神情是何意,頓時氣急,大哥這是做什麼?當初不讓她和陸良有來往,如今居然眼巴巴地往跟前送,臉上陰雲密佈,想要。繞開他,他卻總是堵著她,只得冷冷地說:「你……讓開。」
陸良如今心頭不再擔心陸大娘不同意的事,更是抿著嘴慵懶地陪著她耗時間,好一陣才笑著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兩人本就有多親暱般,柔聲道:「你也別惱你哥,我和他保證過不會對你怎麼樣,難得出來玩一趟,我陪你去。再過兩個月我就要去北疆,到時候有很長時間見不到你,平日裡堵你甚是累人,倒不如趁著這會兒好說話。」
花月心裡那種五味陳雜的感覺又升騰起來,一池攪亂的池水中,她像是在裡面飄蕩的浮葉,來來去去抓不住一個可以借力的地方,陸良是好人還是壞人她早已不像當初那般在意了,再加上劉家那不知真假的事,更將她的心推到偏僻角落處,像個局外人一樣,萬事在明鏡中呈現,讓她看清楚了心裡那根粗壯的藤蔓到底是什麼。
陸良沒等她開口,就閒閒地將她可能說出口的話給堵了:「不用在我面前提劉家人了,他還不夠格,一個酸腐秀才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我好不容易得了你大哥一句準話,先把旁得事撂在一邊,我帶你去耍去。」
花月嘆了口氣,這個渾人敢說劉洪濤不是個人物,他自己又是人物了?要是將來劉洪濤真中了功名,他不過是個山野中的野路子,最多嚇嚇人,還不是乖乖地去官府中蹲大牢去?只是這話說出來倒像是在抬槓,也沒什麼意思,只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大哥怎麼好端端地幫著陸良來匡自己?這讓她想不通,更不能輕易饒了他。
太陽光從枯黃的樹葉縫隙中撒下來,像是一串溫和的珠子柔柔地將眼前這個人包攏在其中,相貌俊挺,眉目深深,自有一股傲然於天地的氣勢。花月突然想到前世她也見過這麼一個人,對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