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替觀測員瓦西里卻不以為然;“我說;你應該明白我們的身份:前哨哨兵。在過去的時代。我們應該是站在邊境線上的木頭崗亭上;周圍是沒有人煙的戈壁或雪原;我們在寒風中看著敵國方向一旦發現地平線上的坦克或騎兵。就打電話或點狼煙通知後方說敵人要入侵了。。。。。。你一定要找到這種哨兵的感覺;別總把這兒當天文臺。”
威納爾的眼睛暫時離開顯示著望遠鏡影象的終端螢幕;向空間站的窗外看了看;只見到遠近飄浮著幾塊不規則的石塊。那是製造鏡片玻璃留下的小行星殘塊;它們在冷瑟的陽光中緩緩轉動;更襯托出太空的荒涼。倒是真有些中尉所說的意境。
威納爾說:“如果真發現了光粒。不發警報可能是更好的選擇;反正也沒什麼用。本來嘛;在不知不覺中突然完蛋是一種幸運;你卻又要把幾十億人折磨二十四小時;這簡直是反人類罪。”
“要是那樣;我們倆豈不是成了最不幸的?”
觀測站接到艦隊總參謀部的命令;調整望遠鏡方向;對三體星系進行觀測;這一次威納爾和瓦西里倒沒有發生爭執;天文學家對那個被摧毀的世界也很感興趣。
各個懸浮的鏡片開始進行位置調整;鏡片邊緣的離子推進器發出藍色的光焰;只有這時;遠方透鏡的位置才顯示出來;藍色的光點也在太空中勾勒出超級望遠鏡的整體形狀。二十五千米長的透鏡組緩慢轉向;當望遠鏡指向三體星系方向時;透鏡組的位置被固定了;然後;各片透鏡在軸向上前後移動進行對焦;最後大部分光點都熄滅;只有少數像螢火蟲般間或亮起;那是鏡片在進行對焦微調。
在望遠鏡的原始視野中;三體星系的影象看上去很平淡。只是太空背景上的一小片白色;像夜空中的一片羽毛;但影象經過處理放大至全屏後;顯現出一片壯麗的星雲。恆星爆發已經七年。現在看到的是爆發後三年的景象。在引力和原恆星留存下來的角動量的作用下;星雲由凌厲的放射狀漸漸變成一片柔和模糊的雲團;然後被自轉離心力壓扁;顯示出清晰精緻的螺旋狀。在星雲上方;還可以看到另外兩顆恆星;其中一顆顯示出圓盤形狀;另一顆只是更遠處的一個光點;只有從它在群星背景上的移動中才能分辨出來。
從災難中倖存下來的兩顆恆星實現了三體世界世代的夢想;構成了一個穩定的雙星系統;但現在沒有生命能享受它們的照耀;這個星系已經完全不適合生命生存了。現在看來;黑暗森林打擊只摧毀三星中的一顆;並不僅僅是為了經濟;還有著更毒辣的目的。在星系中仍存在一至兩顆恆星的情況下;星雲物質不斷被恆星吸人;這個過程產生了巨量的強輻射;使現在的三體星系成為了輻射的熔爐;對生命和文明來說是一個死亡之域。正是這強輻射的激發;才使得那片星雲自身發光;看起來如此明亮清晰。
“這讓我想起了那天夜裡峨眉山的雲海;”瓦西里說;“那是中國的一座山;在那山的頂上看月亮是最美的景緻。那天夜裡;山下全是雲海;望不到邊;被上空的滿月照著;一片銀色;很像現在看到的樣子。”
看著這四十萬億千米外的銀色墓場;威納爾也感慨萬千;“其實吧;從科學角度講;毀滅一詞並不準確;沒有真正毀掉什麼;更沒有滅掉什麼;物質總量一點不少都還在;角動量也還在;只是物質的組合方式變了變;像一副撲克牌;僅僅重洗而已。。。。。。可生命是一手同花順;一洗什麼都沒了。”
威納爾再次細看影象;得到了一個重要發現;“天啊;那是什麼?!”他指著影象中距星雲有一段距離的太空說;按比例;那裡距星雲中心大約三十個天文單位。
瓦西里盯著那裡看;他畢競沒有天文學家久經訓練的眼睛。開始什麼都看不出來;但後來還是在漆黑的背景上看出了隱隱約約的輪廓線;勾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