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純彥這麼一說,八爺倒是看開了,細細地回想了一下今兒個面聖的經過,不由地便苦笑了起來,搖了嘆息了一聲。
“王爺可否將今日面聖之情形細說一二,陸某也好有個斟酌。”
陸純彥所謂的自認失誤,其實並非是真的失誤,實際上,今兒個一大早接到聖上召見的旨意之際,陸純彥便已料到了老爺子的霹靂手段,之所以不說破,只是因為已沒有絲毫化解之可能,誠如八爺所言的那般,這滿天下能有幾人敢在盛怒的老爺子面前強項的?真要是在事先說破了,反倒有可能陷八爺於險地,既如此,倒不若順其自然來得好,至於先前之所會自承失誤麼,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轉移八爺的注意力,而今,八爺既已是看開了,陸純彥自是不會再就失誤一事多囉唣,轉而便問起了今兒個暢春園裡所發生的事情。
“嗯,今兒個的事情是這樣的……”
八爺心緒既平,思路自也就跟著清晰了起來,一番話說將下來,已是條理清晰地將今日一早所發生的諸般事情盡皆複述了出來。
“布衣為相?唔,方靈皋必是聖上請來料理後事的,如此一來,太子就必須儘快倒臺,久拖,於王爺斷然不利!”
陸純彥靜靜地聽著八爺的陳述,並未出言打岔,也沒急著發表看法,直到八爺將話說完之後,又默默地沉吟了良久,方才給出了個有些聳人聽聞的判斷。
“啊,這,這……”
八爺原本對方苞入上書房一事就頗有疑心,只是怎麼猜也猜不到老爺子此際的真實用意何在,此際聽得陸純彥點破,心不由地便是一驚,再一聽須得趕緊整垮太子,更是迷茫無比,一時間都不知該說啥才是了的。
“王爺莫急,且聽陸某慢慢道來,那方靈皋雖是飽讀詩書之人,才學是高,卻也不算稀罕,我朝文風鼎盛,文采出眾者比比皆是,聖上若真須處置文牘之輩,張廷玉等文臣皆箇中好手也,又何須將一方苞放置其中,放也就放了,若是有個官銜,卻也說得過去,畢竟我朝超拔之輩眾矣,前有高士奇,後有張廷玉,皆是一言合聖心,青雲直上九重天,偏生輪到方苞便無一官可授麼?此顯然有蹊蹺在其中,無外乎是為行事方便耳,唔,那世人皆以為方苞乃理學大家,可觀文便可知其人並未因循守舊之輩,其之謀劃必是正奇並用也,若是陸某料得不差,這兩日內,太子一系必遭重挫,要掉腦袋的絕不止齊世武一人,沈天生等人也必無幸理,至於太子本人麼,卻斷然不會有事,只會遭冷藏而已,此並非陛下不欲再廢太子,而是欲以之為標靶罷了,倘若太子不廢,三爺必然會得勢,此皆陛下扶持之,欲對付的便是王爺您啊。”
此際主賓獨對,陸純彥自是無甚保留,一番暢暢之言下來,已將諸般事宜盡皆分析了個透徹,直指問題的核心之所在,盡顯其當世有數智者之大才。
“啊,小王,小王,唉,小王心已亂,還請先生為小王再設一謀,小王無有不從者。”
饒是八爺也算是心思縝密之輩,卻又哪能跟陸純彥這等胸有山川之人相提並論,聽完了陸純彥這麼一番長篇大論下來,心思已是明顯跟不上了,當即便亂成了一團的麻,一時間還真就整理不出個頭緒來,無奈之下,不得不朝著陸純彥深深地一躬身,將設謀之重任隆重相托。
“王爺不必如此,但消陸某能做的,萬死不敢辭也,今朝局穩,於三爺有利,朝局亂,於王爺您有大利,唔,或許於四爺也有益處,既如此,亂中取勝便是王爺不二之選也,某有一策,或可奏效焉,是當……”
陸純彥自不敢大刺刺地受了八爺的大禮,忙不迭地伸手一攔,言語款款地先是表了忠,而後方才壓低了聲音,將心中早已謀劃好的對策細細地解說了一番,直聽得八爺目瞪口呆不已。
“呼……,罷了,事既至此,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