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幾位說話人,才匆匆忙忙地走了。
小三去了父母屋裡,拿起字據看了看,他沒說什麼。父母坐在炕上,表面憂愁,心裡滿意,這下,他們可以踏踏實實,一心一意地跟著小三生活了。
回到房間,小三無語,他坐在床沿上,心情鬱悶,臉色陰沉,路花看得出來,分家結果不合他心,不合心就不合心。分家,那有人人都合心,個個都滿意的。
“咋分的?”路花只好正面問。
小三依然無語,他知道,老二不養父母了,父母只有依賴自己。可是,路花同意嗎?她再不同意,自己怎麼辦?父母又該怎麼辦?
“路花,如果說都不願意養父母,你說,父母該怎麼辦?”
笑話,父母誰不願意養呢,她只見過分家打、吵、鬧,還未聽說過,有人不養父母的。該怎麼辦?她也從來沒想過。
“有什麼?你就直說。”
“老二不養父母了,他立字活不養,死不葬。”
活不養、死不葬,路花蹬大了眼睛,她覺得驚愕,有生以來,她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語。
“很明顯,父母只有咱養,跟咱過。”小三有些擔心地問:”你沒意見吧?”
路花點了點頭。
“我真娶個好媳婦。”小三激動的,一把攬住她。
他真娶個好媳婦,她從來都順從他,她從來都不給他難堪。路花緊依著他,心裡喜滋滋的,公婆經常誇獎她,鄉里鄉親也誇獎她,今天,丈夫也誇獎她。
老爹幹得更有精神,本來,象他這把年級,早該坐在那裡談天說地,享受晚年之福了。可他才不哩。他生來勤懇,時常起早貪裡,忙來忙去的,他不但給把農活全乾了。而且,每逢集日,他還騎上腳踏車,進城做個小賣買,賺點錢,補助一家生活零用。
一日,縣城*,商販雲集,百貨齊全,人流熙攘,路花也被擠在人海之中,走著走著,她忽然聽到一個商人的高喊聲。
“賣蒜、賣蒜,蒜便宜了。賣蒜、賣蒜,蒜便宜了。”
不用看,路花就知道是自己的老公公。扭過頭,她走到一個賣油糕的攤點上,買了兩個油糕,便向老公公走去。
老公公頭也不抬,自以為是買蒜人,兩手撥弄著蒜串,口裡不停唸叨,“便宜了,蒜便宜了,隨便挑,隨便揀”。
“爹,”路花喊了一聲。
“噢。”老公公仰起頭:”是你,你也趕集?”
路花應了聲,伸出手把油糕端在他面前。
“我不要,我不要,”老公公坐在地上,兩手舞動著:”你吃,你吃,我不吃,我不吃。”
“給你,你就拿上。”路花把油糕塞到他手中。
“你也吃一個,”老公公接住,又端在路花面前。
“我不吃,”路花轉身走了。
旁邊的一位商人,看著兩人的推讓,禁不住地問:”老人,那是你閨女?”
“不是,”他咽完嘴裡的油糕說:”是兒媳婦。”
“兒媳婦?”商人很驚奇,他看著老公公吃完了油糕,又勸說”老人,看你這把年紀,又有這樣的好兒媳,就不該出來擺攤受罪了。”
“唉,你不知道。”他用包油糕的紙擦擦手上的油氣,”我這個人,生來就是個窮命鬼,打三天不幹活,就要出毛病,就是腰痠,不是腿疼。”
“噢,”商人說:”原來是這樣。”
“坐不住,跑跑走走,還覺得爽快。”
回到家中,老公公已是睏乏無力,坐在院子裡吃晚飯,他還誇獎說:”在集中,我剛吃了饃,路花又給我兩個油糕,吃了吃,現在還不餓。”他對老伴說”媳婦還不嫌我大叫大喊丟她人,還給我買油糕,要是雪娥,躲都躲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