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他們還住在山下公儀家的本家苦苦等真我前去投奔,沒想到懷月明節上山來餐飲,在這裡不期而遇。冥冥中自有定數,這次的定數是我可以節約兩張信紙了。
談話過程中小黃一直咬我的衣袖企圖引起注意,等我們終於停止交談齊齊望向它時,它立刻腳一歪側趴在地上露出條紋相間的肚子來,還費力地要抬起左邊的腿將肚子亮得更出來些。
百里瑨好奇地伸手過去,被它瞪眼一拳開啟,趴在地上朝我挪挪,我伸出手捂上它肚子:“長肉了嘛,看來你爹把你照顧得很好啊。”
小黃不能置信地使勁低頭去瞅自己肚子,半響,乾脆費力地仰躺在地,四隻爪子都攤開,示意我再摸一下,百里瑨在一旁撇嘴:“這個姿勢就算是個大胖子摸上去肚子也是扁扁的啊。”
小黃沒有理他,就這這個動作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表示自己很受傷很受傷,我手再次覆上它肚子,假裝驚歎:“呀,真的瘦了,回頭就讓廚房給你拿燒雞,你爹怎麼照顧你的啊,真是個不稱職的爹爹,明天我們去打他。”
小黃滿意地滾了兩滾從地上爬起來,跑過來親暱地蹭我的腿,但猛然發現這樣就太活力四射,不像長期被餓肚子的樣子,立刻順著我的叫趴下去,閉眼假裝柔弱無力地躺在我腿邊睡著了。
我正愁著怎麼把這樣的小黃給搬回去,抬頭看到百里瑨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的嘴,順著他的目光回頭,一眼望見公儀薰正白衣飄飄地站在我身後。她醒了。
百里瑨愣了半天,我心中一咯噔覺得以他藥聖之後神醫之名,一定看出這是個魅,還沒等出口解釋,百里瑨已經紅著臉揉著衣角怯怯開口:“漂亮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好歹打發百里瑨領著小黃去睡覺,月夜之下,滔滔紫薇花叢只剩我們連個人。公儀薰撩開衣裙,在一張石凳上靜靜坐下,無悲無喜的一雙眼睛微微抬起來:“君姑娘在那段記憶裡,看到了什麼?”
我的記憶,你看到之後,請把那些好的事情講給我聽。這是他對我說過的話。我想半天,不知從何說起,好像一切都是好的,一切又都是不好的,人為什麼要執著於過去記憶,此前不是你,此後不是你,此時才是你,每個人都只是活在當下罷了,若被過去和未來束縛,只是徒增不必要的煩惱痛苦。
我低著頭坐在公儀薰對面,良久,舔了舔嘴角,緩緩道:“他很喜歡你,想方設法逗你開心,還曾為你做了支曲子,叫青花懸想,你為這曲子特地排了支舞,只跳給他一個人看,那時候,你們感情很好。”
那夜她立在他面前垂頭看他,說那是她最開心的一夜,以後想起來也會很快樂。可終究她還是把這一切都忘了,就像滿園的春草付之一炬,根仍紮在地裡,今春卻再開不出美麗的花朵。我告訴她這些事,想這應該就是她所謂好的事情。
公儀薰臉上出現追憶神色,半響,皺眉低聲道:“青花懸想?我忘了。原來我是會跳舞的麼?”
她微藍的眼瞳裡靜水無波,淡淡看過來,我點頭道:“你跳的很好,那是你自己編的舞,你把它忘記了。如今你還想學麼?”我握住她的手,“若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那夜的舞步我全記得,那是擔得起名動天下的一支舞,我想象著如今的公儀薰在公儀斐面前跳出這支舞。
此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是不曉得,但倘若青花懸想再現於世,還是現於公儀斐面前,他會如何?想象會出現兩種結局,一是公儀斐良心發現,打算對公儀薰好點,二是公儀斐良心還是沒有發現,那……就只有多跳幾遍了。
第二日,田光明媚,早早要去公儀薰的院子教她跳舞,其實我不怎麼會跳,師父沒有教過。他收我入門已是六十五歲高齡,怎麼忍心讓一個年屆七十的老人家載歌載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