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嗎?”
小黃終於暈得差不多,縮著頭蹭了蹭我的手,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頭上傳來君瑋沙啞的嗓音:“不,我是來幫你的。”
我震驚得瞪大眼睛,卻不是因為他的話,良久,聽到自己顫抖道:“君瑋你扶扶我,我腳麻,站不起來了。”
鼻尖傳來淡淡的月下香,那是他衣服薰染的香氣,許久不曾聞到過的馨香。我居然,恢復知覺了?
撥出的氣息散到空氣中,凝鹹淡淡的白霧,小黃的牙齒在我手指上嗑出一個出血的牙印,疼得人眉毛眼睛都擰成一堆。我終於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恢復了知覺。
君瑋遞給我一面鏡子,銅鏡中映出光滑的額頭,額上那道令人煩惱的傷疤竟然也不見了,就像是回到十七歲時最好的年華,那是我最好看的時候。
這是,我最好看的時候。
一直以來,我都想讓慕言看看這樣的我。果然是以性命為代價奏出的子午華胥調,竟然還有令人在不屬於自己的夢境中一償夙願的功用,這性命,真是交換得一點都不冤。
君瑋看我吃驚又開心的模樣,覺得既然這樣,那麼我們首先應該去酒樓吃頓好吃的慶祝一下。雖然是個令人不忍心拒絕的提議,況且小黃一聽說要去酒樓立刻興奮得原地轉圈圈,但我還是掙扎著拒絕掉:“時間不多,還是先去找慕言吧。”
他皺眉看了我眼,用一句話就將我說服:“在這個幻境裡,你已經是個大活人,不像從前吃不吃東西都無所謂。事到如今,你這樣不吃點東西怎麼有力氣去找他?”
幸好所處之處不是什麼荒郊野嶺,跟著君瑋,不久便到一處酒樓。能夠再次像個活人行走世間,雖然只是幻境,總比從前半死不活的好。
頭上微有落雨,滴滴打進河心,漾開圈圈漣漪,冬日濛濛的天空就倒映在清清河水裡。河邊即是酒樓。腹中一陣飢餓,兩步邁入大門,正打算挑個好位置,視線掃到臨窗的一桌,驀然無法移動。
軒窗開得老大,擋光的竹簾收上去,一束白梅顫巍巍探進窗內,斜斜開在四方桌上。白梅旁一盞青瓷酒壺,梅色映襯下瓷釉青翠欲滴,手執瓷壺正欲倒酒的男子一襲玄青的錦袍,鼻樑上方是一柄銀色面具。
慕言,想不到我們竟會在此相見。
他並未抬頭,似乎正側耳傾聽正對面的白衣男子說什麼,因是背對,只能看到那人手中摩挲的一隻黑玉手鐲。
我愣了愣,看來與他同行這人是公儀斐。君瑋大約也看到此等場景,但他怎麼能知道那人是慕言,只是推著我往裡間走。小二迎上來,殷勤笑道:“下面已沒什麼位子了,二位客官樓上請。”
我卻邁不動腳步。窗旁的慕言微微偏了頭,視線終於轉過來,卻沒有在我身上停頓。我抓住小二急急問:“小二哥可知今年是什麼年號?”已到二樓轉角處,小二撓頭道:“莊公二十三年呀。”
莊公。沒記錯的話,此時天下應只有一位莊公,便是黎莊公。黎莊公二十三年,這是我十六歲,正是和慕言在雁回山相遇兩年。那方才的淡淡一瞥,他到底是認出我來但覺得沒必要打招呼,還是壓根就沒有認出我來呢?
二樓坐定,本以為搞清楚所處何時何地,會至少留點緩衝時間供我從長計議,沒想到相遇如此突然。
我低著頭默默思考一會兒,覺得為避免重蹈覆轍,要做的事只有件,就是讓慕言快點愛上我。這夢境可以永存,我卻不能永存,事實上現實中還有兒月可活,夢境裡我仍只有那幾月壽命。若是這幾個月裡慕言無法愛上我,終於衛國還是滅國,終於我還是殉國,這夢境絲毫不能改變,那我又何必以三月壽命換給他一個子午華胥境呢?
其實,夢境從這裡開始最好了,只要他能愛上我,我的任務便完成了,屆時留封信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