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袍男子道:“確有一本。不過,書是祖上傳下來的,弟雖不才,尚得溫飽,書是不肯出手的,兄勿要強人所難。”
常紹方才追上來之時,心中是有些著急的。聽青袍男子這麼說,倒慢慢冷靜下來了。
他可能確實有溫飽,可是,他這個人,只有溫飽便夠了麼?到醉仙樓呼朋喚友,推杯換盞,對他來說,顯然是極大的樂趣。他說“書是不肯出手的”,一臉大義凜然的模樣,可他若是真的不肯出手,藍袍男子怎會說起方才的話?他們相交時日已久,難道會對好友的底細一無所知。
常紹客氣的拱拱手,“如此,是弟冒昧了。打擾,就此告辭。”
青袍男子打了個哈哈,“哪裡,哪裡。”
他眼中的那抹失望和掙扎,沒有逃過常紹的眼睛。
雖然青袍男子不願賣書,可和常紹交個朋友他還是樂意的。兩人相互留下姓名、居所,彬彬有禮的告了別。
常紹和這二人分別,大踏步離去,上了馬。
或是騎馬,或是乘車,常家和蘭家眾人離開了。
常紹回家之後,便命人打聽了那姓程的青袍男子,程芾。有姓名、有居所,打聽起來不難,小廝很快回報:程家世代讀書,原來也有些家底,不過這程芾不善經營,家裡原本有幾百畝地,盡皆典了出去,如今程家已是有些敗落了。
常紹親自到程家拜訪,以“友朋之間,何分彼此”為名,送了程芾三百畝地。
程芾就算清高得起來,他妻子、孩子也要吃要喝要上學,三百畝地送上門來,哪容得他推讓。
他當然也不能平白無故收常紹這三百畝地,長長嘆了口氣,滿臉不捨的走入內室,半晌,捧了一本由青綾裹著的書冊來,“常兄,弟無以為報,以此相贈。”
常紹掃了一眼,書冊上寫著四個古拙的大字,《周易考注》。
他眼中閃過絲驚喜,客氣了兩句,便收下了。
常紹告辭之後,程芾坐立難安,長吁短嘆。他妻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本書,換了三百畝地,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有了這三百畝地,今後可再不許你典賣了!除了日常嚼用,往後還要傳給兒子呢。你做老子的,若是躺了下來,什麼也不留給兒子,好意思麼?”程芾氣的渾身發抖,“無知婦人!”和妻子吵了一架,氣惱的出了門,依舊和朋友喝酒論文去了。
常紹出了程家,騎上馬,春風得意馬蹄急,回了開國公府。
“也不知她看了這本書,會怎樣?”常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不安。
他手中捧著這本書,去了涵碧館。
已是申時了,無瑕應該下學了。他接妹妹下學去。
到了涵碧館,常紹不由的楞住了:開國公和蘭夫人坐在樓前的石凳上,一邊吹著涼風,一邊時不時的相互看一眼,行動舉止之間,滿是老夫老妻的和諧和默契。
都來接妹妹了啊?常紹迎著父母或是狐疑或是揶揄的目光,傻了眼。
“大郎,過來。”開國公無聲的說著話,拍了拍身邊的石凳。
常紹硬著頭皮走過來,見過爹孃,小心翼翼的石凳上坐下。
他渾身不自在,彷彿坐的不是石凳,而是針氈。
門開了,陸先生手中牽著無瑕的小手走了出來,兩人均是笑意盈盈。
“爹,娘,哥哥!”無瑕看見外面等她下學的三個人,高興的叫道。
開國公和蘭夫人一起迎上去,“閨女,下學了?今兒個學了什麼啊?”又笑著跟陸先生道了辛苦,“費心費心,多謝多謝。”陸先生微笑,“哪裡話,是我份內之事。無瑕聰慧的很,聞一知十,舉一反三,教她,半分不費力氣。”開國公和蘭夫人聽了這話,都是笑的見牙不見眼。
無瑕得意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