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臨青後悔了,他該花些時間整理一下遺容的。
這是他喪失意識之前的最後的想法。
因此他也感覺不到那支撐住他倒下的身體的溫熱手臂,它擁得那樣緊,彷佛要連同靈魂一起攥住。
懷裡的人輕得讓人不安,晏沉第一時間去探他的呼吸,短短的等待時間裡,他如臨大敵,渾身都繃緊了,直到微弱的呼吸拂過他的指腹。
晏沉無聲地長舒一口氣,這才察覺到背後的冰涼,他一路冒雨前來,馬不停蹄,提心弔膽,直到此刻,才放下了半顆心。
他繼而給簡臨青餵了一顆藥,把夜明珠燈座安放在洞穴一角,照亮了整個小小的洞穴,晏沉一手抱著簡臨青,巡視了一圈,灑下了防蟲的藥粉,而後開啟帶過來的大包裹,這裡面準備了足夠的燃料。
他生起溫暖的火焰,在地上鋪上柔軟的毯子,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伸手去探簡臨青的脈。
脈象微弱卻平穩,算是個好徵兆,他鬆了一口氣,在要把簡臨青放上毯子的時候犯了難。
他身上的衣服太潮濕了,傷口又多,需要及時換上乾燥的衣物。
至少要把濕透的裙衫褪下來。
他心無旁騖,視線不敢有多餘的冒犯,儘可能輕柔地褪下外衣,夏日衣裳單薄,穿著寢衣很快就可以被火焰烘乾。
深紫的外衣下,是墨綠的寢衣,晏沉目不斜視,視線掠過寢衣,卻在簡臨青露出的小臂上停了,那裡有很多細小的擦傷,紅一塊紫一塊,還有被粗粗包紮起來的傷口,血跡都已經變成褐紅。
這些傷口也需要儘快處理,思及此他抿住唇去褪簡臨青的撕得破碎的裙衫,他到底沒見過裙子是怎麼穿上的,手在那纖瘦的腰間冒犯地探了一圈也沒明白這裙子到底要怎麼褪下來,乾脆用匕首劃開了,他環住懷裡的人把他抱起來了一些,探手把壞得徹底的裙衫拿開。
因著姿勢的原因,他的胸膛都要抵住簡臨青了,時時注意著才沒有占人家便宜,放下裙衫後他鬆了口氣直起上身,懷裡人的寢衣卻在此時散開了,晏沉完全來不及反應,直直地愣了片刻後才倉促閉上眼。
山洞裡有光,閉上眼眼前便是一片紅,橙紅的顏色,晏沉莫名覺得他此刻的心跳聲也該是這個顏色,慌張而絢爛。
他定了定神,循著記憶探手,握住了寢衣的系帶,小心翼翼地僵直著手腕打好了一個結實的結,這才如釋重負地睜開眼,額頭都出了一層汗,他輕而快地把簡臨青放到毯子上,匆匆走到了洞穴外,漆黑的夜色掩住了他暈紅的臉,連星星也發現不了。
晏沉在微冷的夜風裡站了好一會兒才把腦子裡的畫面壓下去,他緩步走回去,在包裹裡拿出水囊和帕子,大致地看了一下簡臨青的傷口,有些慶幸背部腰間這些地方沒有特別深的傷口,可以等到回去再上藥。
他挽起袖子,細緻地清理著四肢上的傷口,有些深的傷口裡還嵌著沙石,晏沉清理的時候時時注意著簡臨青的反應,後者眉頭輕皺,牙齒抵進唇瓣。
他已經習慣了用這種方式來抵禦疼痛。
晏沉只能把動作放得不能再輕柔,等到他的衣服都被火堆烤乾之時,才把細細碎碎的傷口都處理好了。
接下來就是上藥了,藥粉輕輕地灑在手掌的傷口上,大概是因為刺痛,纖細的手指顫了顫,旋即要蜷縮起來,晏沉見狀伸出手攏住他的手指制住他的動作,他動作放快了些,手指上卻傳來柔軟的觸感。
他被反握住了,那溫熱的柔軟的手指還捏了捏,像是催促也像是撒嬌。
晏沉耳尖還沒褪盡的紅又重新蜿蜒上來,他單手包紮好傷口,柔柔地捏住簡臨青的手指,輕輕把手抽了出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牽手,若是這也算的話。
他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