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間卻惡狠狠地,滿是嫌惡與不滿。
事到臨頭,桑榆忽然不慌也不急了,完全沒有了緊張害怕的感覺。季婆子跳著腳,嘴裡不重詞兒地一直叫罵著她,除了開頭兩句外,她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只是覺得心裡空空的,肚子裡也空空的,只想等著她罵夠了消氣了,好放桌子吃飯。
沒想到季婆子越罵越精神,不知道什麼時候,院子裡的人也越圍越多。
直到孫溪和擠進人群,勉強勸住了季婆子,桑榆才重又回過神來,發覺四周聚著十幾位鄉鄰,都是聽到動靜趕過來的。這時候正是後晌收工的時辰,不像白日裡都去田裡做工,家裡沒幾個人。
有一位大嫂看起來心腸比較好,見季婆子不再大聲叫罵了,就上前來勸道:“季阿嬸兒,桑榆這不是懷著娃呢嗎?吃頓好的也應該。剛才溪和先生都了,紅燒肉是他送過來的,想是難得吃肉,桑榆才蒸的米飯。一頓半頓的,改善改善也不算什麼,你就彆氣了。待會兒要是頭再疼起來,就得不償失了。”
沒想到這話卻似乎提醒了季婆子,她立即捂著腦袋叫喚起來:“哎喲,疼,疼得很!誰攤上這樣的敗家媳婦誰不頭疼?”
那位大嫂趕緊過來拽了拽桑榆的衣角,提點道:“快去跟你娘認個錯。”
桑榆向前挪了兩步,對著季婆子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她的心還在半空中飄著,沒落到實處,眼前的事兒讓她心口犯堵,道歉的話兒實在是不出來。
正僵在這兒,忽然有個小夥子道:“南山回來了!”邊邊迎上去,將大致的情形都告訴了他。
季南山也是黑著臉走了過來,到灶上看了看,忽然對季婆子道:“娘,南山無能、不孝,一頓白米飯也讓你吃不起。”
季婆子聞言恍然大悟,她這麼一通大鬧,最後丟的是季南山的人。回過味兒來之後,當即就不再鬧了。孫溪和見場面控制住了,就勸退了圍觀的眾人。
那好心的大嫂離開前,見桑榆木頭樁子似的,有點不放心,上前來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寬心,這沒啥。牙齒還免不了咬著嘴唇呢,誰家過日子不都是磕磕絆絆的?”
桑榆瞅著她硬扯出一抹笑容來。她本就長相柔美,招人憐惜,那位大嫂也有個難伺候的婆婆,又與她有些同病相憐之意,便多了兩句道:“我叫梨花,就住在溪和先生隔壁,你要是心裡不痛快,用了飯可以去找我話。”
桑榆在她柔和的眼神中,漸漸放鬆下來,也聽了進去,誠心誠意地道:“我知道了。謝謝你,梨花嫂子。”
這餐小食,蒸米飯,紅燒肉,桑榆都一口未動,怎麼盛上來的,又怎麼端了下去。
桑榆又去了山坡上,那棵最粗的海棠樹下,倚著樹幹發著呆,心頭似乎轉著很多念頭,又似乎是一片空白。經季婆子這麼一鬧,她也不覺得餓了,只是覺得對不住肚子裡的娃娃,跟著她這個沒用的娘,飢一頓飽一頓的。
這次,季南山倒是出來尋她了。他拎了個草蒲團出來,對桑榆道:“太陽落山後,地面就返潮。”
桑榆坐到了蒲團上,沒有話。季南山陪著她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桑榆,你現在後悔了麼?”
桑榆扭過頭來看著他。
季南山曲著膝蓋,一隻手在上面緩緩地敲著,繼續問道:“我你當日非要跟著我,如今後悔了麼?”
桑榆沒有記憶,不知前情,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
季南山卻又不多了,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來遞給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