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連翹有些發愣,撓了撓自己的太陽穴,抬眼見他已然走出去好幾步了,忙不迭地跟上,想了想,伸手拽了他一把。
說是“拽”,其實至多不過是碰了他胳膊一下而已,卻不料走在前頭的衛策身體竟是一僵,腳下停住了,回過頭來。
“怎麼?”
很難得,語氣裡沒有慣常的不耐煩,反而十分平和。
葉連翹朝他臉上打量一眼,突然就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頭一回見面,這傢伙就沒給她留下好印象,那之後,每次碰面,她也幾乎都只顧著和他置氣,從來沒有把他當個正常人看待,更別提好好兒瞧瞧他的相貌了。
而現在。也不知是因為他的語氣,還是頭頂上那皎潔的月光立了功,她居然驀地發現。這個人……
長得還挺好看的。
與溫潤的蘇時煥不同,衛策是那種非常朗硬的長相,無論五官還是面部線條都**的,或多或少會給人留下不近人情的印象,瞧著有些戾氣。不過,若單說相貌,他那張臉還真叫人挑不出什麼錯兒。反正看上去挺讓人安心的,別的不說。至少跟他一塊兒在路上走,就一定不用擔心會有人前來找茬。
難怪當初他舅舅張羅著給他和田家說親,田青青會是那樣一種狀態,嬌羞中帶著一點子喜滋滋的味道。想必也是瞧中了他這個人了唄!
葉連翹的思緒在一時之間飄得有點遠,目光落在衛策臉上,久久收不回來,只管在腦子裡瞎琢磨。衛策不明就裡,耐著性子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她有收斂的意思,就有點不自在起來,清了清喉嚨,沉聲道:“我臉上有花?”
“啊沒……”
葉連翹這才醒過神。有點抱歉地衝他一笑:“我是想跟你說……”
說什麼來著?全忘光了!
衛策也懶得追問,見她一徑發呆,便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趕緊走吧。你雖跟冬葵他們打過招呼,但太晚回去也不好,何必白讓他們擔憂?”
對了,可不就是想跟你說這個嗎?
葉連翹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也覺得自己可笑,噗地樂了。一拍手道:“我就是想跟你說這個來著。你今天好容易才能早早兒回到家,這會子飯還沒吃呢。大娘肯定也在家等著你。從清南縣城回月霞村又不遠,我自個兒回去就行,橫豎你們都已經把那賊人給逮住了,我也不怕……”
衛策眯了眯眼,月光下,那兩顆黝黑的眸子裡透出一丁點微弱的光,深不見底,也不說話,只輕輕在口中“嘖”了一聲。
這算是要發飆的前兆嗎?
葉連翹心裡就打了個突,曉得沒法兒跟他掰扯,只得認了命,蔫頭耷腦地跟在他身後,穿過那條熟悉的巷弄,一路往城外而去。
……
每日裡戌時五刻,城裡便要關城門,眼下雖只是戌初,街上的行人卻也明顯少了。路邊孤零零有幾個賣粥湯的小攤,沒什麼人光顧,小販躲在攤後,百無聊賴地用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趕蚊蟲。
衛策素來不是多話的人,一直走在葉連翹身前五步之遙的地方,時不時轉身看她一眼,見她還好好跟著,便又回過頭去,一路沉默。
葉連翹卻不是那起能閒得住的性子,平日裡即便是大白天,走在路上也喜歡東張西望地瞧新鮮,若有小丁香在身旁,兩人便更是嘰嘰喳喳說個不休。眼下,城外官道上冷冷清清,前邊兒明明有個同伴吧,又不愛搭理她,她就有點無聊,想找點話來和衛策說,絞盡腦汁又不知說什麼才好,唯有一邊走,一邊踢地下的石子。
每天都要經過兩回的那間茶寮,這會子也在張羅著收鋪了,小夥計手腳麻利地將擺在外邊兒的蒸籠往屋裡搬,一個不留心將碩大的蓋子掀了起來,洩露出一絲麵點的香氣。
葉連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