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身材矮小,生了張長長的尖臉,兩道極為醒目的吊梢眉,瞧著便是個厲害的。
跟在她幾人後頭那個壯壯實實的後生,便正是她的兒子,名字應該叫做萬安慶。
“萬家嬸子。”
葉連翹輕描淡寫地與她點頭招呼過,側身繼續同那鄭大娘說話。
“我也是誤打誤撞,從家裡找到幾張我爹抄回來的方子,剛巧當中就有個醫唇面皴裂的法子。我家丁香入了冬就成天和我抱怨,說臉上疼得要命,我便依葫蘆畫瓢,依那方子試了試,沒成想還真的……”
“你說說你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沒成想,那萬姓婦人卻不肯輕易罷休,不等葉連翹把正事說明白,再度扯著喉嚨連番感嘆起來。
“這麼大一塊疤,整張臉都花了,往後還怎麼嫁人?嘖,原是咱月霞村裡一枝花,如今卻成了……哎喲喲,好不叫人心疼!”
葉連翹眉心一動,目光立刻掃了過去。
其實,相似的話孫嬸子也曾說過,但即便是完全相同的一句話,由不同的人說出來,意思往往大相徑庭。
這萬家嬸子的語氣是包含善意還是藏著壞心,實在很容易分辨。
莫不是從前得罪過這女人?可……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許是也覺得他娘這話不妥,萬安慶從最外層擠了進來,伸手拽拽萬家嬸子的衣袖,小聲道:“娘,你說的這叫什麼,連翹妹子……”
“你拉我幹什麼?!”
萬家嬸子使勁兒衝萬安慶翻了個白眼,撩開他的手,理直氣壯道:“我又沒說錯,好端端一個小姑娘,上個月瞧著還嬌嬌嫩嫩,眼下卻變成這樣,我心裡不好受嘛!誰讓她好死不死,疤痕偏偏留在了額頭上?本來就不好嫁人了呀!”
自打他們一行人上門,小丁香就始終站在葉連翹身邊,這會子氣得小臉通紅,若不是被葉連翹揪住了後背,簡直恨不得衝上去撓那女人兩爪子。
葉冬葵立於兩個妹妹背後,雖未曾發一言,臉上卻也像掛了寒霜,眉頭揪擰成一團。
“娘你別說了!”
萬安慶有些發急,使勁拽了她一把,轉過頭來,滿面歉疚地望向葉連翹:“連翹妹子,你別往心裡去,我娘就是嘴快,其實沒壞心。那個……我曉得冬葵哥每天都得去城裡幹活兒,只怕騰不出空兒來打柴擔水,你……你家若是需要人搭把手,只管跟我說,我……”
“你傻啊?”
萬家嬸子急得直跳,不管不顧伸手擰住他耳朵:“從前她就瞧不上你,都不帶拿正眼看你的,你還上趕著往前湊,如今她成了這模樣,卻是我瞧不上她!那陳家姑娘縱是千不好萬不好,至少不是個花臉兒!”
得,明白了……葉連翹扶額搖頭。
您要教訓兒子,或是為他的終身大事籌謀,只管回家關上門慢慢絮叨,跑到葉家來奚落人,算是怎麼回事?她又沒和這萬安慶牽扯不清!
這口氣她不想忍,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忍,剛想開口刺那萬家嬸子兩句,身後的葉冬葵卻搶先發聲。
“安慶兄弟,多謝你一番好意,但我的妹子,我自己會照顧,不勞你費心。”
他衝萬安慶笑了一下,繼而轉過頭:“萬家嬸子,您不是郎中,怎知我妹這疤痕永遠消不去?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真的往後尋不到好夫家,不是還有我這個哥哥嗎?我自會護佑她一輩子,若有半分不情願,管叫我討不著媳婦!我們兄妹三個沒吃你家一粒米,一口水,我們的家事,也不用外人操心。”
說話間,故意將那“外人”兩字咬得重了些。
葉連翹樂得幾乎一蹦三丈高。
話說,有個哥哥可真是好哇,為人不懦弱,說話不卑不亢,知道將保護心疼妹子,替人省了多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