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人嘰嘰咕咕發笑,但只笑了兩聲,便又怔住了。
小姑娘好狡猾,給在場這許多同行一人發了一頂高帽,又是誇他們“齊心”,又是贊他們肯“提攜後輩”。等下他們若再想出聲刁難,只怕就得先掂量掂量了。
半晌。人叢中又有另一人開了口。
“最近這一年,葉姑娘在這清南縣城裡。的確可算是聲名鵲起。”
那人起身來向四周環視一圈:“今日相會在此,既然主要是為了解決葉姑娘與湯老之間的誤會,那麼我便問個與此事相關的問題吧。眾所周知,葉姑娘用湯老的透肌香身五香丸方子製成如意香,在松年堂裡售賣得十分火爆,我亦曾聽說,你並非完全照搬,而是增減了當中幾位藥材,彷彿對湯老的方子並不十分滿意,可真是如此?另外,你對藥材的增減,又有何依據心得?”
話音剛落,一旁蘇時煥便低聲對葉連翹道:“這位是咱們城裡有名的安心堂東家,管先生。”
那安心堂,葉連翹也是聽說過的,生意雖不如松年堂,卻也僅在它之下,清南縣城裡,確實頗有名氣。
她便抬眼對那管先生點頭致意,抿唇道:“您問我這個,我卻得先同湯老先生打個商量,他老人家應了,我才敢答呢。”
說著便回頭去看湯景亭:“湯老,此問涉及您的透肌香身五香丸,我既應承了不再用那方子,自然也就不會再貿貿然拿它出來說事兒,依您的意思,這問題我可否回答?”
湯景亭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慢慢悠悠吹開茶碗上的水汽:“你答啊,我便看你能說出個甚麼子醜寅卯來。城中這些同行都是我的老相識,人家做事是最有分寸的,即便曉得了我那方子的具體內容,也不會在我沒同意的情況下拿出來使,這點便和你不同了。”
這分明是在拿話刺人,葉連翹卻也不以為意,點點頭:“那我便先謝過您。”
然後不緊不慢地看向那管先生:“您這問題,實非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我儘量簡略一些,還請您別嫌我說得慢。城中沒有人不曉得,湯老先生的方子慣來是極好的,要想從他老人家那裡求得一張藥方,真比登天還難,我何德何能,怎會有任何不滿意之處?我之所以對藥方裡的藥材進行增減,不過是為了讓其受眾面更廣罷了。”
“嗬,依著你的意思,我那東西,便不是人人都能用得的了?”
這話讓湯景亭聽了不高興,登時譏誚了一句。
“您誤會了。”
葉連翹忙衝他點點頭:“聽蘇四公子說,您最是個精益求精的人,經您手開出來的藥方,若沒法令您自個兒覺得盡善盡美,即便是花費了您再多心力,您也不會讓它在市面上出現。在晚輩看來,您的透肌香身五香丸,真能配得上‘完美’二字。”
“你拿話捧我有何用?倘若真有你說的那麼好,你還亂改?”
湯景亭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冷聲道。
葉連翹笑了一下,轉頭重新看向那管先生:“方才我說過了,我之所以增減藥材,是為了讓它的受眾面更廣。湯老先生的方子中,為了追求最好的療效,採用的藥材十分恰如其分,用別的東西來代替,效果便絕對會打折扣,與此同時,也就決定了,以這張藥方製出來的成藥,價格決計不會低,譬如當中益智仁一味,咱們本地是沒有的,若要用它,就必定會令得成藥昂貴,那麼許多尋常的老百姓,就算是想買一些回去,也往往捨不得。”
湯景亭破天荒地沒做聲。
“依湯老先生的方子製出來的成藥,對於治療臭汗症、給人身體增香有極好的效果,本來就該被更多人所知曉、使用。”
葉連翹接著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大著膽子將當中的幾味昂貴藥材,替換成價格較平的諸如香附子、桂心等物——如此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