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也神乎起來,稱自己能前知三百年後曉三百載的事,更能給人治病禳災。有時,一些小小不然的事體,像小孩哭鬧不休大人身體不適等毛病,讓醫生看過久治不愈了,經她神神秘秘地搗鼓一番,還真就有好了的。漸漸地,她就有了些名聲。飯店領導一見這陣勢,著實嚇得不輕。屢次勸說她罷手,卻屢勸無效。飯店經理怕承擔責任,就直接動員她趕快回家,要是鬧出了事端,別再把飯店給牽扯進去。其實,說白了,就是飯店把金蓮硬趕了回來。
振書聽得目瞪口呆,說咱家還出了個神人吔。又道,這神靈也是有的,就是現今兒形勢所迫,把神靈的威力給壓下去了。待形勢過去了,這些神靈終會出來發號施威的。他又囑咐四方道,千萬告訴金蓮,要把持著點兒。該供奉的神靈,還是要偷偷地供著,要好好供著,但萬不可張揚出來。要是萬一弄出了啥事端,全家人也就完咧。
四方一個勁兒地點頭稱是。
至此,金蓮又安穩地在村裡住了下來,並勤謹地日夜供奉著神靈。她家與村裡隔著那條小河,且金蓮過去又有過汙點,前來溜門閒耍的人也就極少。因而,她的神異本領並不為外人所知。很長的時間裡,一直安然無事。
茂生娘自打回了村子,就一直足不出戶。
她原本是個愛熱鬧喜場面的人。因了南京茂響一家的境況,給了她當頭一棒,人的精神頭兒頓時蔫了下來,漸漸地萎靡不振了。她精心照顧著杏仔,兼顧照看著東院木琴的家門。除此,她便毫無聲息地生活在自己的院落裡。有時自傷落淚,有時又長吁短嘆心事重重。既有對茂生一家的愧疚,又有對茂響一家的擔憂。她從不到東院裡去,怕敢見到木琴。有時,東院包個餃子或是吃頓麵條之類,木琴就叫茂生或鍾兒去喊她過來一起吃。她總是找個藉口一律推辭,但樂意叫杏仔去吃。時間長了,木琴便不再叫人去喊她,而是叫崽子直接把飯菜送過來。
茂生娘時常囑咐杏仔說,你要好好聽你爺你孃的話哦。他們叫做啥兒,咱就做啥兒,萬不敢人懶嘴饞家懶外勤呢。奶奶也活不了幾年嘞。要是奶奶有個三長兩短的,就得指望你爺孃照看你哩。等你長大了,一定要找到你死鬼爹,把他從外面接回來。讓他安安穩穩地過個下半輩子,千萬不能再跑外邊胡混lang蕩呀。不的話,他就真成了遊魂野鬼咧。
說著說著,她便情不自禁地摟了杏仔哭泣。杏仔只是眨巴著一對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著奶奶,不聲不響。茂生娘就生氣,說你咋兒這麼心硬呢,咋就不知掛念自己的親爹孃呀。
茂生孃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不是今天出點兒小故事,就是明天出點兒小毛病。正是大病沒有,小病不斷。木琴曾叫茂生用木推車推了她去找姚大夫看過,還給把了脈,開了藥方子。
姚大夫說,老太太也沒啥大毛病,就是心事太重了,氣脈瘀結,時間長了就要侵入內臟骨髓,加之人老體弱,便會生出各樣病灶病相來。開出的草藥方子,也僅是起個調理作用,關鍵是要老太太心情好起來。心情舒暢了,氣脈貫通,病也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但是,茂生孃的心情哪裡會好起來呢。隨著天長日久地憂慮掛念,她的精神頭兒愈來愈差。耳朵也背了許多。與她說話,得亮開嗓門兒大聲說才行。她的眼睛裡長上了一層灰茫茫的東西,看東西吃力得緊,就連飯量也漸次減了下來。
遙遠的曙光4)
這時,姚大夫已經不在公社醫院上班了。他終於被市醫院給挖了去。
姚大夫走之前,又提出要求,把姚金方調回了公社醫院。理由是照看家。村衛生所便全權交代給了赤腳醫生國慶一人打理。國慶和姚金方的醫術道行,自是與姚大夫差了十萬八千里。對茂生孃的體徵變化,更是斷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只是說年齡大了,周身不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