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急了,還敢對工作組不鹹不淡不耐不煩的。金蓮的家裡早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不見了一絲兒供神敬奉的跡象。雖說屋裡還有一股子香氣味兒,但振書女人和金蓮一口咬定是燒的衛生香。公家要是不叫燒衛生香,那供銷社商店裡咋會敞開了賣呢。理由充分,言之鑿鑿,弄得工作組也沒了神兒下。其實,工作組裡也有去山上求藥的。而且,公社大院裡,就有不少的人家也曾偷偷地上過山的。因而,在調查過程中,就有不少人使奸耍滑。即使有了點兒蛛絲馬跡,也是秘而不宣,更不去費力追查,僅是做做樣子應付交差而已。
工作組在村裡折騰了幾天後,什麼把柄也沒有撈到。只得草草收兵,撤出了杏花村。
這樣的事件,竟然沒有驚動了縣裡的高官,也沒有人追查過問。沈書記自然大大地鬆了口氣,慶幸自己的時運好。又見工作組也沒查出個子醜卯酉,便把這件事扔到了腦後,不再提起。
苦只苦了各個供銷社商店的經理店員們。他們長途跋涉費盡力氣地搞來了大批紅棉布、筷子和磁碗,實指望著能大賺一把的。誰知,叫公社的人一攪合,貨物立時被壓進了庫底子,再怎樣吆喝也賣不動了。據內部人估計,這樣多的貨色和數量,就算再賣上兩年,恐怕也不用進貨了。氣得各供銷社經理們直罵公社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純粹吃飽了撐的。
第五章 四季飛歌1)
歷時大半個月的朝拜求藥活動終於煙消雲散了。像四十三年前被鍾兒稱之為龍捲風的那場奇怪風力,瞬間而至,肆虐了一陣兒後,又嘎然而止。留給杏花村的,除了遍野狼籍外,就是徹底打破了村人原本平靜悠然的日子。
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日裡,村人完全沒有從這場近乎瘋狂了的場景中脫出身來。他們依舊著魔般不停地回想和討論著事情發生、發展的過程,以及由此引發出的種種趣聞笑料。譬如,酸棗婆娘去山上,求到了一條土蟲。她就著冰涼的泉水喝了後,一連拉了好幾天肚子,人整個地瘦了一大圈,走路都打摽兒。滿月去求得的,是鳥糞一樣的東西。喝了後,總是懷疑自己喝下的就是鳥糞。她一想起來,就噁心反胃。嘔又嘔不出來,不嘔又犯疑,終日食不甘味。
當然不都是否定的聲音,也有肯定的說法。茂青就說,自己年輕時因受寒落下的腰痠腿疼的毛病,就是喝了山頂上求得的神藥,一時好了許多。據他婆娘講,那天,她和茂青去求藥,一時只想著禱告的事,忘了及時翻看碗了。待過了好大的時辰,才掀起紅布一看,娘喲,竟有幾十只螞蟻在碗裡爬吶。茂青趕忙跑到神泉邊,舀水喝下了。回到家裡沒幾天,這腰痠腿疼的毛病竟然減輕了好多,到現在也覺不出痠疼了。茂青是個誠實憨厚的主兒,是杏花村老少爺們公認的。因而,他的話就具有很強地說服力。堵得那些嫌神藥不靈的人不敢再強辯,只能暗自查詢自家身上的原因。會不會是自己求藥時心不誠志不堅,沒有得到仙兒的眷顧等。
大多數村人的議論只停留在事情的表面上,缺乏深層地思考,便顯得浮漂,像沒有大腦一樣。振富卻是靜靜地蹲在家裡,對整個事件進行了深刻地解剖。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錯過了一次發財的大好時機,直罵自己是糊塗蟲。試想,當時早就知道上山求藥必須要帶上新布、新碗、新筷子的,為啥兒就沒想起要到鎮子上去進一批貨來。那些一時頭腦發熱又找不到傢什的人,肯定會到他這兒來購買。只要把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