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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錄裡找到了小冊子的全文,譯成了英文。“ 這就是你要的吧,親愛的?”他笑著說。“ 我是約翰·賓納茨,”他接著告訴我。“ 你需要什麼,隨時叫我好了。”

我說這就是我想要找的資料,德拉庫拉。謝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悄悄走開了。我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重讀小冊子的第一部分:

公元1465年,德拉庫拉做了很多可怕的怪事。他在統治瓦拉幾亞(羅馬尼亞南部一地區———譯者注)期間,燒死了所有來他國家學習語言的男孩子,總計有四百人。他還把一個大家庭穿刺滅族,他的很多子民被剝光衣服,活埋到肚臍,然後射死。另有一些被活活烤死,然後剝皮。

第一頁還有一個腳註,字很小,我幾乎錯過了。後來仔細一看,發現那是對“ 穿刺”一詞的解釋。註釋說,弗拉德·特彼斯是從奧斯曼人那裡學會了這種酷刑的。他施行的這種刺死是用一個尖木棍刺插入人的身體,從肛門或者陰部朝上插,直到木棍從人的口裡或者從頭部穿出來。

我合上書,穿了大衣回家。然而那一整天我都被折磨著,無法釋懷,不是因為德拉庫拉在我心中的恐怖模樣,也不是那段對穿刺酷刑的毛骨悚然的描述,而是想到這些事情在歷史上真真切切地———明明白白地———發生過。要是我注意聽的話,我想我可以聽見那些男孩的尖叫,那個被集體處死的“ 大家族”臨終前的吶喊。儘管父親對我的歷史教育一直都很重視,但他還是疏忽了一點,沒有告訴我這個:歷史上的恐怖時刻是活生生的。

那晚回家時,我覺得自己陡然有了一股魔鬼般的力量,我和父親作對了。我進了書房,隨手關了門,站在他椅子對面。“ 喂,”他笑著對我說,一邊找他的書籤。“ 代數作業有問題了?”他的眼神已經流露出焦急。

“ 我要您講完那個故事,”我說。

他沒有回答,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打著。

“ 為什麼您不給我多講?”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對父親是一個威脅。他看著自己剛才合上的書。我知道那樣對父親很殘酷,我自己都無法理喻,但既然開了該死的頭,就得講完。“ 您就是不想讓我瞭解真相。”

他終於抬頭看我了,滿臉都寫著悲傷,深深的皺紋在臺燈下一覽無餘。“ 是的,我是不想。”

“ 可是我知道的比您想象的要多,”我說,儘管我知道那話難免小孩子氣。即使他問我,我也不會想告訴他我所知道的東西。

他雙手交叉撐著下巴,說,“ 我知道。就因為你開始知道一點了,我只好把全部故事都告訴你。”

我滿懷詫異地盯著他。“ 那就快講吧。”我熱烈地說,

他又低上頭。“ 我會講的,只要我準備好了,我就會講給你聽的。但不是一次講完全部。”突然,他衝口而出:“ 我沒辦法一次講完所有的故事!你要有耐心。”

但他看我的眼神是懇求,而不是指責。我走過去,摟住他低下的頭。

三月的托斯卡尼還冷風嗖嗖,寒氣襲人,但父親覺得在他結束米蘭的四天演講後,去那裡的鄉下做一次短暫旅行不錯———我覺得他的職業就是演講。這一次,我不用求他一同前往了。“ 弗羅倫薩非常美,特別是在旅遊淡季。”

在步步迫近的夜色中,山莊顯得很小,不過是大卵石壘起的一座低簷農舍,杉樹和橄欖樹環繞紅房頂,兩根傾斜的石柱表明這是進大門的走道。一樓的窗戶裡燈光閃閃。我突然覺得自己餓了,但又有一種幼稚的古怪念頭,要在主人面前顯得不餓。父親從車廂裡拿了我們的行李,我跟著他上了臺階。“ 哈,這門鈴還是老樣子,”他滿意地說,拉了拉門口的一根短繩子,一邊在黑暗中把自己的頭髮往後撫平。

出來開門的人猶如龍捲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