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那些憋在心裡的話,一個沒忍住,就問出了口。
問都問出來了,也沒什麼好後悔的了,徐亭遠直接道:“不然何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桂嬤嬤一臉怒意:“別人不信殿下,二爺卻不能不信殿下的!當初殿下苦守佛堂二十幾年,連見自己的兒子都要偷偷摸摸的,還不是為了大爺和二爺能夠安安穩穩的長大娶妻生子?殿下為兩位爺做了這麼多,二爺又如何忍心往殿下身上潑髒水呢?”
徐亭遠聽到“潑髒水”三個字更是憤怒,他沒想到事到如今了,桂嬤嬤面對他,還是這般敷衍的話,不由得問道:“徐亭進是公主殿下的孩子嗎?”
桂嬤嬤毫不遲疑:“自然是。”
徐亭遠語氣帶了些顫抖:“我呢?那我是嗎?”
桂嬤嬤斬釘截鐵:“自然也是!”
向來溫和的徐四老爺一拂袖,桌上的茶盞掉在地上,茶湯流了一地,茶盞碎成幾片,玉碎的聲音讓人有些心驚,徐四老爺冷笑:“那潑髒水又從何說起?我和徐亭進,可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二爺!”桂嬤嬤臉色慘白,“老奴跟在殿下身邊多年,對殿下的每一件事都清楚得不得了,是是非非有誰能有老奴清楚!二爺和大爺就是嫡親的兄弟,二爺不該聽那齷齪的小人搬弄是非,平白汙了殿下清譽,兄弟鬩牆,你們的父親在地下也不會瞑目的!”
“什麼嫡親的兄弟,血做不了假!”徐亭遠額角青筋畢露。
桂嬤嬤軟倒在黃梨木的雕花椅子上。
徐四老爺也失魂落魄的坐了下來。
良久,徐亭遠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些隱秘的僥倖和期盼:“誰是那齷齪的小人?”
桂嬤嬤咬著嘴唇不肯開口,一臉的猶豫,然而她越猶豫,徐亭遠眼神就越堅定,最後,桂嬤嬤嘆了口氣:“這事原不該老奴來說。只是,殿下是老奴看著長大的,又如何忍心看著殿下與二爺母子離心?只盼二爺知道了那些往事,與殿下之間,能夠多一些母慈子孝。”
徐亭遠皺了皺眉,算是應了。
桂嬤嬤這才開口:“二十幾年前,前朝即將覆滅,陳乾帝黃袍加身,兵臨皇城,發出詔令,這最後一仗,若是贏了,後宮嬪妃打入冷宮,皇子公主貶為庶人,發配蠻夷。只有殿下,保留封號和田產商鋪。
殿下和駙馬爺跪在大帳外苦求陳乾帝改變旨意,將殿下貶為庶人,從此只是徐家婦。跪了不到一個時辰,殿下就熬不住暈了過去,才知道已經有了身孕。陳乾帝不肯改變旨意,駙馬爺只好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作罷。”
徐亭遠狐疑:“他為什麼要下這般旨意?如何對那些跟著他起兵的人交代?”
桂嬤嬤嘆了口氣:“起兵的人裡面,當時有一半是擁護陳乾帝的,還有一半是擁護其堂弟瑞陽將軍的。瑞陽將軍手握重兵,自然底氣更足一些。偏偏駙馬爺足智多謀,有孔明之才,將士們也服他,正是因為有駙馬爺的支援,陳乾帝才黃袍加身。
用駙馬爺的話說,瑞陽將軍適合做良將,陳乾帝才是仁君。然而上位者多疑,陳乾帝不可能不擔心駙馬爺有朝一日轉投瑞陽將軍一方。不撤封號和名下的田產商鋪,不過是為了拿殿下牽制駙馬爺。有殿下這麼個前朝公主在身邊,駙馬爺再多的功勞也都抹沒了。”
徐亭遠皺起了眉,他並不知道徐謹言有這般的能耐,他以為平泰公主能夠保留封號,一是因為徐謹言替當今聖上死了一次,二是因為平泰公主和當今聖上之間可能有的私情。現在聽桂嬤嬤這麼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桂嬤嬤語氣中帶了些不忿:“後來駙馬爺拿自己的命救了陳乾帝一命,陳乾帝保證,日後無論如何,都會給徐家、給殿下留一條生路。又過了一年,端陽事變,瑞陽王府被抄家